處理完玄塵,冉秋轉頭望向下方崩塌的鬼神之墓。
曾經的墓道早已碎裂成拳頭大的石塊,白骨與石棺碎片混雜在深不見底的溝壑中,黑紫色瘴氣還在縫隙間微弱涌動,景象慘烈。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在身前結出 “仁” 字訣印,周身青金光暈驟然暴漲,化作一道覆蓋數十里的巨大光罩,將整片墓地籠罩其中。隨著他指尖輕揮,光罩內的碎石開始自發(fā)聚攏。
青石板碎片順著光罩的牽引,像歸巢的鳥兒般精準拼接,裂縫處滲出淡金色的微光,崩塌的墓門緩緩從碎石堆中升起,門上雕刻的紋路在青光中被一一修復,連細微的裂痕都消失不見,比最初更顯肅穆。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鬼神之墓便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只是墓前多了一道半透明的青金色封印。
那是 “封”“鎮(zhèn)” 二字的余威所化,光紋間流轉著淡淡的正氣,能時刻壓制墓內可能逸散的混沌本源,防止玄塵掙脫。冉秋抬手將被光繭包裹的混沌三頭獒犬輕輕提起,走向墓門。
墓門緩緩向內開啟,內里透著淡淡的幽光,原本彌漫的混沌瘴氣早已被青光凈化,只剩下古墓特有的沉靜,再無半分兇戾。
他將玄塵放入墓中最深處的石棺內,棺壁上刻著的古老符文瞬間亮起,與 “封”“鎮(zhèn)” 二字的光紋形成三重保險,石棺蓋則在青光的牽引下,緩緩合上,嚴絲合縫。
“這鬼神之墓,便做你的囚籠!
冉秋對著石棺輕聲說道,聲音平靜得像在訴說一件尋常事,沒有復仇的快意,也沒有趕盡殺絕的狠厲 ,只有對力量的渴望,“待到我擁有煉化混沌本源的能力,我便親手送你歸去!
話音落,他轉身面向鬼神之墓外圍。為防后續(xù)有混沌界生靈誤闖,或是有人刻意驚擾玄塵、導致混沌本源外泄,他需設下一道穩(wěn)妥的防護陣法。只見冉秋抬手凝氣,指尖泛起五色文道光芒。
分別是象征仁的淡金、代表義的赤紅、喻指禮的暖黃、蘊含智的幽藍、承載信的翠綠,正是儒家至高防護陣法 “五德才氣陣” 的本源色澤。
他指尖在空中快速勾勒陣紋,每一筆都透著文道的中正之氣。
隨著最后一筆落下,五道光芒驟然從地面拔地而起,化作五根丈高的光柱,分別立于墓地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光柱之間很快交織出半透明的光網,光網上流轉著 “仁、義、禮、智、信” 五字篆文。
不僅能隔絕墓地內的混沌氣息外泄,還能對闖入者發(fā)出警示,若有生靈強行觸碰光網,便會被五德才氣包裹,輕者被震退,重者會被文道之力湮滅,從根源上杜絕破壞的可能。
陣法落成的瞬間,周圍的混沌瘴氣像是被無形屏障阻隔,再難靠近墓地半步。
做完這一切,冉秋才松了口氣,抬手準備收回周身的青光。
他心念一動,環(huán)繞在身周的青金光暈便如溪流歸海般,順著手臂緩緩流回眉心,沒有預想中的力量耗損感,反倒是一股溫潤的暖意隨著青光涌入識海。
他清晰地感知到,這道青光不僅沒有因之前的動用而減弱,反而在與他的圣人偉力交融后,變得更加親和。
更奇妙的是,青光在歸位時,還自發(fā)分出一縷細微的能量,順著眉心滲入丹田,與他自身的修為交織在一起。
丹田內的圣人偉力原本處于穩(wěn)固的境界巔峰,此刻被這縷青光能量牽引,竟緩緩泛起漣漪,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不過片刻,冉秋便感覺到自身的修為輕輕向前邁了一小步,雖未突破新的境界,卻讓原本略顯凝滯的境界壁壘變得松動,圣人偉力也比之前更加渾厚,連文道感悟都清晰了幾分。
他抬手感受著體內流轉的力量,眼底閃過一絲驚喜,這青光竟還有這般反哺之效,簡直是超出預期的機緣。
“看來是我的眼界狹隘了,待到我日后得到文運寶珠,我的修為定然也能達到同恩人一般修為,成為和他一樣的存在!
冉秋喃喃一句,最后望了一眼被五德才氣陣守護的鬼神之墓,確認無誤后,轉身朝著天元大陸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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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關萬書閣的雕花窗欞外,暮色正一寸寸漫進閣內,將架上堆疊的竹簡染成暖褐色。
詞宋垂手立在青玉案前,閣中圍坐的皆是長輩,老關主孔方鬢發(fā)如雪的頭顱微微前傾,東側坐著是夫子薛扶風以及仲寐仲老先生,他們的目光都落在詞宋身上,而西側坐的,正是陳先師陳心瞳以及他的妻子,孔圣學堂講師,鬼谷之女,王靈兒。
至于白夜與端木擎蒼,他們二人的實力其實已經超越了在場眾人,但他們卻是坐在主動選擇坐在末席。
“九十萬文人性命,竟都折在冉秋的算計里!”
詞宋的聲音剛落,老關主孔方猛地攥緊了桃木拐杖,杖頭在青磚上磕出清脆的響,渾濁的眼底翻涌著驚怒,“他還自詡是圣師,是天元大陸的守護之人!”
“簡直是文道之恥!”
薛扶風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墨硯都震得跳了跳,墨汁濺在《文道典錄》的封面上,暈開一團黑漬,“九十萬同袍喋血關隘,可他卻將自己徹底隱藏,將一切罪名都推到了詞起白身上!”
仲寐老先生也重重嘆了口氣。
閣內的指責聲此起彼伏,唯有西側的陳心瞳始終垂著頭,像是沒聽見周遭的喧囂。
他的手指死死攥著儒衫的袖口,指節(jié)泛得發(fā)白,連指甲嵌進掌心都未察覺,旁人只知冉秋是文道圣師,或是如今人人唾棄的兇手。
可只有他清楚,自己是被冉秋從戰(zhàn)亂廢墟里撿回來的孤兒,是冉秋手把手教他識文斷字,是冉秋在他修煉遇挫時徹夜指點,千年相處的時光,早已不是 “師生” 二字能輕易概括。
他不是不震驚,更不是不憤怒。
可如今得知幕后黑手是自己敬了千年的老師,心口像被鈍刀反復切割。
他知道冉秋近年行事越發(fā)偏執(zhí),也知道老師手上沾了不少不該沾的血,可那份從幼時便扎根的依賴與敬重,哪能說割舍就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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