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額間天眼紋路亮如熔金,在白玉磚面灼出焦黑孔洞。
懸浮星圖里浮現(xiàn)出世俗界輪廓,有赤金光暈在顏圣書院的方位明滅。
"諸子百家殿的傳承罷了。"
他攏著流云廣袖輕笑,發(fā)間步搖垂落的鮫珠卻在微微發(fā)顫,"這里畢竟是他們的家鄉(xiāng),他們在這里留下一些傳承,也是應(yīng)該。"
璇璣仙帝攏袖輕點(diǎn)星圖,細(xì)碎光塵從星圖上簌簌飄落,在他翻腕的剎那驟然凝成銀河,隨著長袖拂過鎏金命盤。
幽藍(lán)弧光如天河倒懸,在羅盤邊緣漾起波紋,逐漸勾勒出少年單薄的身影。
天帝指節(jié)叩在琉璃案上的脆響突然停滯。
"區(qū)區(qū)凡塵螻蟻?"
他半倚在九重云榻上的身軀微微前傾,玄金冠冕垂下的玉旒撞出泠泠清音,霜色眉峰下壓著凜冽寒光。
璇璣仙帝攏了攏綴著星屑的流蘇袖口,一枚雕著太虛紋的玉簡在他指尖忽明忽暗。
半空中忽有霜花簌簌飄落,璇璣仙帝纏著月華流蘇的指尖正輕輕摩挲玉簡,碎冰般的嗓音里透著玩味:"天帝不妨細(xì)看,這縷魂火里可藏著真言仙帝的血脈。"
他故意頓了頓,玉簡在空中劃出玄奧軌跡,"他是玄月霜獨(dú)子。"
玉簡碎裂剎那,紫微帝星虛影在少年額間明滅。
天帝掌中瓊漿玉盞陡然凝霜,眉間積云翻涌,九霄云臺劇烈震顫,罡風(fēng)撕開云幕。
"此子三個月前的爭仙大比。"
璇璣垂眸看著命盤中翻涌的星屑,"他擊敗了一眾仙帝后裔,就連仝釜都不是他的對手。"
云海在她話音落下時驟然翻涌,數(shù)十道被截斷的因果線在鏡臺中明滅。
璇璣廣袖翻飛,凝出一株布滿裂痕的青蓮:"爭仙大比頭名獎勵,是天帝果,不過他并沒有服用!
“他用天帝果作為媒介,修復(fù)此界大道,三千法則灌進(jìn)他靈臺的場景——倒比當(dāng)年您證道時,還要壯闊三分。"
天帝的視線如利劍般釘在星圖某隅,語氣里翻涌著驚濤駭浪:"這世俗界大道殘缺不全,不過是仙界大道的一縷殘羹冷炙,此子怎敢妄圖補(bǔ)天?"
"怎敢?"
璇璣仙帝眸光流轉(zhuǎn),指尖撥弄著鎏金護(hù)甲,唇邊勾起一抹涼薄的笑,"不過是市井小兒的癡人說夢罷了。"
"是嗎?"
天帝淡笑一聲,金線繡就的五爪金龍?jiān)陂竭咈暄讶缁钗铮?他以為補(bǔ)全法則便能重塑天道,卻不知天道之美,正在于其殘缺 —— 就像斷刃方能藏鋒,缺月才懂圓缺。"
星圖之上,赤金光芒如燎原之火灼灼燃燒。本該是荒瘠之地的世俗界大道,竟如春日萌發(fā)的幼芽,在少年掌心徐徐舒展脈絡(luò)。
那些曾被仙界視為 "天然缺陷" 的大道漏洞,正被一雙無形之手以凡人愿力為線,細(xì)細(xì)縫補(bǔ)成羽翼豐滿的圖騰。
天帝忽然沉默,眼底翻涌的墨色幾乎要將星圖吞噬。
璇璣仙帝忽而輕嘆,指尖拂過命盤邊緣蛛網(wǎng)般的裂痕:"可他的靈魂已與大道產(chǎn)生共鳴,這份機(jī)緣...... 怕是天命所歸。"
"天命?”
天帝陡然開口,"此界不過是我等掌心的琉璃盞,縱是天命所歸,也不過是盞中螻蟻 —— 本座捏碎他,比碾死一只甲蟲還要輕易。"
"天帝可還記得,"
璇璣仙帝的聲音突然低沉如暮鼓晨鐘,指尖點(diǎn)向星圖深處那團(tuán)熟悉的赤金光芒,"初代仙帝是如何登臨絕頂?shù)模?
星圖深處,與詞宋如出一轍的金光驟然暴漲,"當(dāng)年他亦是從修補(bǔ)大道裂縫起步,最終成就無上仙帝之位。如今這少年,或許便是此界的初代仙帝。"
天帝指節(jié)無意識地叩擊九龍銜珠的扶手,鎏金冕旒在眉宇間投下細(xì)碎陰影。
腰間懸掛的八荒鎮(zhèn)玉隨著動作輕微震顫,映得他眸中星河明滅不定。
璇璣仙帝廣袖翻卷間抖落幾點(diǎn)碎星,纖長食指在虛空勾畫出萬界星圖:"且不論他未來如何,單論他如今之舉,便是在改變此界格局。我等雖已超脫此界,但根源仍在此處,他的舉動,或許會影響到我等的命運(yùn)。"
青銅香爐騰起的紫煙在二人之間蜿蜒,天帝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突然扣住寶座,緩緩開口:"那便派人下去,試探一番。若他識趣,便罷了;若不然,哼,就算他成為了此界的初代仙帝又如何?。"
璇璣廣袖輕揚(yáng),殿外云海霎時翻涌如怒濤,:"不錯,試探之后,再做定奪。"
“你說,我們派誰去試探他呢?仝釜可不是他的對手!
“何須費(fèi)神?”
天帝抬眸望向懸浮在穹頂星圖,圖中三百六十座帝陵突然同時亮起火光,“沉睡在帝棺里的妖孽們,也該出來透透氣了 —— 就挑那個以‘眾生為芻狗’為道的家伙吧!
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鎏金瞳仁里倒映著棺中身影舒展骨節(jié)的畫面,那是個渾身纏滿鎖鏈的男子,每一根鎖鏈都串著凡人的頭骨,“讓這螻蟻見識下,何為站在天道頂點(diǎn),‘仙道至理’的天才!
“可以,若是詞宋真的能擊敗妖孽,那就邀請此子加入我們仙庭吧。”
天帝指尖叩擊著鎏金扶手上的龍紋,突然冷嗤:"若他不識抬舉?"
"不識抬舉者,當(dāng)碎骨揚(yáng)灰滅魂。此界有我們在,不需要另一個初代仙帝了!
二人對視一眼,對于詞宋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數(shù),他們心中并無太多波瀾,更多的,只是當(dāng)成樂子,同時也是對未知的好奇。
畢竟,他們可是仙帝,天帝更是活過了漫長歲月,他見慣了太多天縱奇才的崛起與隕落,也見慣了太多蚍蜉撼樹的壯舉。
他們手中的刀太鋒利,早已不知道麻木了多少生命,斷滅多少天材地寶。
他們本就是凌駕眾生的存在,天帝更是歷經(jīng)不知多少紀(jì)元更迭的老怪物。
那些妄圖改寫規(guī)則的狂徒,最終都成了淬煉天道的薪柴,他們又怎會在意螻蟻濺起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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