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哥兒從宮里陪熙和帝說完話回來。
他告訴綠卿:“皇爺爺說父王現(xiàn)在在白鶴城,娘親你知道白鶴城在哪里嗎?”
綠卿給他扇著扇子,說:“我只知道在西北,你父王說那里大片大片沙漠,和京城景色完全不一樣。”
“沙漠?都是黃沙?”
瀾哥兒對沙漠的了解來自夫子偶爾提起的幾句話,很多人這一生沒出過院門,也就對外面不一樣的景色難以想象。
綠卿也是一樣,這些都是她從燕扶光嘴里聽說的,沒有親眼見過,更沒辦法細致地為瀾哥兒描述。
“等你父王回來了,請他作幅畫給我們看看!
瀾哥兒輕快地應好。
“你皇爺爺好些了嗎?”
六月開始,太陽仿佛一直懸在京城上空,烤得人暈暈乎乎。
本來到了要去給徐皇后請安的日子,卻被告知皇后鳳體抱恙,讓她們都不用進宮了。
“皇爺爺好像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孩子很敏感,一丁點不對勁他都能察覺到,“我去長定殿之前,皇爺爺好像在哭!睘懜鐑好蛎虼剑舆^綠卿手里的扇子給她扇風。
他說不上來,熙和帝給他的感覺對他現(xiàn)在來說有些復雜了。
綠卿沒想那么多,熙和帝身邊有燕長風和燕輕舟在,輪不著旁人操心。
她便勸瀾哥兒說:“皇爺爺不高興,你就說些好玩的事讓他開心!
“說的!睘懜鐑捍蛑茸樱谀镉H面前難得顯出幾分符合他年紀的小驕傲,“我說起家里的弟弟妹妹們,皇爺爺可高興了!
綠卿笑盈盈望著他,溫聲道:“咱們?yōu)懜鐑菏鞘郎献詈米詈玫暮⒆!?br>
瀾哥兒不大好意思地抿唇輕笑,他說:“是因為我有最好的娘親和父王!
說完,他抱了抱綠卿。
瀾哥兒從來不認為自己缺少什么,他的內(nèi)心早就被點點滴滴的幸福塞得滿滿當當,每次娘親和父王為他驕傲的時候,他也為自己有這樣的父母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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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城外。
仁欽和其他部族首領坐在一起商討之后如何對白鶴城內(nèi)的燕軍發(fā)動進攻。
眾人大口大口嚼著牛肉干,淖木率先說話:“白鶴城內(nèi)駐扎得有十萬燕軍,咱們派人在北疆和太寧搗搗亂就好了,主要兵力還是應該匯集在這里!
仁欽掰著手指頭一算,他們的人馬加起來有個三十萬左右,打得過嗎?之前震懾北部部族好久的白鶴城之戰(zhàn)就是以少勝多的典型。
他腦袋里的那條筋是直的,這么想也就這么說了。
淖木等人幽幽地看向他。
他硬著頭皮說:“從北疆和太寧進攻,不必直面大燕太子,豈不是更好?”
淖木嗤笑,眼神輕蔑:“你怕了?”
仁欽容不得別人這樣質(zhì)疑他,“老子怕過什么?”
“不怕最好。”淖木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后分析,“之所以選擇進攻白鶴城,是因為這里駐軍最少,而且太寧那邊易守難攻,北疆距離大燕都城更近,打起來的話援軍會來得更及時些!
“白鶴城除了有大燕太子之外,其余對咱們來說優(yōu)勢更大,只要我們齊心協(xié)力,絕對有機會打下這座城!”
不得不說,淖木是有點腦子的,其他人被他說服了。
仁欽悄悄瞪了他好幾眼,轉(zhuǎn)身出了營帳。
蘇淵抱著手在外面等他,瞧他一臉怒氣出來,就知道他又被淖木刺激到了。
“哎,之前給你的提議你想清楚沒?”
仁欽還沒死心,即使被氣得七竅生煙,還是說:“我們是聯(lián)盟,若我不遵守承諾,將來會被人唾棄,我不是那樣的人!”
這么死板啊,蘇淵大致了解,他索性不繼續(xù)勸了,“那隨便你。”
仁欽決定好好配合其他部族,但淖木把他當傻子。
不僅這些天一直安排日佳的人去白鶴城打探消息,還讓仁欽到時候打起來沖在第一個。
又是一次失敗的打探結(jié)束,仁欽沒了耐性。
“他娘的!危險的事都讓我們來做,淖木這賤人!”
“他腦子壞了嗎?按照大燕現(xiàn)在的警惕,怎么會放生人進城,老子來一次就差點被逮一次,他怎么不來!”
蘇淵等他發(fā)泄完,不但沒有暖心安慰開解,反而煽風點火:“這算什么?查探消息而已,戰(zhàn)場上你帶著日佳族人頂在最前面,那時候才會一個個倒下不起!
越想越氣,仁欽又罵了一聲。
蘇淵當沒看見,他說:“那天我聽淖木給人說你腦子不夠用,但是有一身好力氣,還說這樣的人適合給后面的人擋箭……”
仁欽腦子被刺激壞了,他勒住韁繩要往回走。
“你干嘛去?”
他頭也不回:“老子要去大燕太子那里把淖木那狗東西賣了!”
仁欽頭腦發(fā)熱,一不留神沖到了高聳的城墻外。
陽光刺眼,梁非瞇著眼睛一瞧,立馬指著外面說:“殿下,傻狗來了!”
燕扶光在城墻上巡視,聽見梁非這么一吼,他抬起手:“取弓箭來。”
他可不是燕清淮,追著上門挑釁的狗他一定狠狠打一頓。
嗖嗖——
兩支箭飛快離弦,全都直直往人的要害處去。
仁欽邊罵娘邊躲,可右邊胳膊還是中了箭。
他意識到此人不能招惹,想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回跑。
但燕扶光的箭隨即射到了馬的后腿上。
馬兒嘶鳴,仁欽從馬背上跌落,摔了滿嘴泥。
蘇淵看不下去,趕緊讓人把他拖走,生怕城墻上的人待會兒就把他射成刺猬。
仁欽怕了燕扶光,邊躲邊喊:“不是我要來的,是淖木讓我來的,他說你三腳貓功夫,肯定好對付——”
好不容易跑到了射程之外,胳膊疼得他嘶嘶吸氣。
蘇淵看傻子一樣的表情:“自討苦吃,有意思嗎?”
仁欽意外的很沉默,簡單處理了下胳膊上的傷口,一行人準備返程。
在蘇淵沒有絲毫防備之際,仁欽沒頭沒尾地說:“按你說的做!
“什么?”
“我說,按照你說的做,老子真的要把淖木賣了,讓他沒命從戰(zhàn)場上活著下來。等我回去就把他娶的公主接手,當大燕太子的妹夫。”
玩心眼玩不過淖木,打仗打不過大燕太子,仁欽另想了個能在世上生存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