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不作聲地注視著許雅南,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后才開口。
“不好受。”陳閑的聲音很沉悶,好像每一個字都不是他想說出來的,“在這個社會里就像是一個異類......有時候會很害怕別人的目光......很不想暴露自己......甚至有時候站在陽光下都覺得格格不入......”
說罷,陳閑停頓了一下,忽然有些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要不你還是選前兩個方案吧,變成異常生命不是好事,你以后的路會很難走,就算有我們護著你,沒人敢傷害你,但很多時候外人的目光比刀子還難防,一不小心你就會被戳得千瘡百孔遍體鱗傷,畢竟這個世界大家都很排斥異類!
大家都很排斥異類?
許雅南默默地注視著一臉平靜的陳閑,聽他不帶半點情緒地說出這些話,不知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難受......因為此刻的陳閑表現(xiàn)得就像是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人,每一個字都是以一種萬分平靜的聲調講出口來,若是外人來聽,或許還會認為陳閑只是一個站在客觀角度上的外人。
唯有熟悉陳閑了解陳閑的人,只有他們才知道陳閑所說的這一切,其實都是他多年以來的感受罷了,在他那平靜的腔調背后,天知道他這些年來在心中經歷了何種折磨,他口中那個被外人目光戳得千瘡百孔遍體鱗傷的人,或許就是他自己也說不定。
“你跟我不一樣,你有家人,就算你跟你母親關系不好,你不是還有個爺爺嗎?”
陳閑脊背筆直地靠在椅子上,側著頭望著床頭那盞昏暗的臺燈,似乎沒有察覺到許雅南那滿是心疼的眼神,輕聲細語地勸著她。
“如果你真的變成一個異常生命,你爺爺應該會很難過的!
聽見陳閑的話,許雅南腦海中又不禁浮現(xiàn)出了那張熟悉的老臉,雖然他在自己小時候經常會以嚴厲的面目出現(xiàn),會逼著自己去學這學那,但是......這些年來真正心疼自己的親人也就只有他啊。
如果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異常生命,變成了曾經被自己視為天敵的怪物,那么自己爺爺會怎么想?
失落?憤怒?悲傷?心疼?
或許都有吧。
如陳閑所說,許雅南的處境確實與他不一樣,或許在面對這種選擇的時候,陳閑要顯得更加自由一些,不用像她這樣陷入這種焦慮且進退維谷的死循環(huán)里,他可以任意做出自己想要的決定,可以做出任何自己想做的選擇,但許雅南卻不行,因為她需要考慮到的事實在太多了.......
家庭,親人,社會關系。
因為她本來就是個人類,所以她與人類的紐帶好像要比陳閑的更緊實一些,從這一點來看,陳閑時常感覺到的格格不入......確有其事。
在人類的族群里,陳閑難得才會有一種歸屬感,而許雅南則談不上歸屬感,因為她本就屬于這個族群。
此刻,陳閑也免不得有些好奇,因為他也不知道許雅南會怎么選?
如果自己是她的話,在這些方案里應該會選一或者二吧?
畢竟第三套方案,真不是一般人能夠選的。
由人類轉變?yōu)楫惓I,那種性質其實就跟活人突然變成僵尸差不多,別說是許雅南這個女人了,就是跟她同輩的那些男性異人......那些在各大世家或是宗派法脈里發(fā)光出彩的異人,他們也做不出這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