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人都走了,秦老這才拿起一旁的拐棍準備起身。
這時就聽老人叫住了秦老:“衛(wèi)山同志,你留一下!
秦老聞言便放下了拐棍看向老人。
秘書將老人的輪椅推到了秦老身前兩步遠的位置,二老四目相對,就聽老人問道:“剛剛,你怎么一言不發(fā)?”
秦老低頭思忖了片刻說道:“我覺得,我應(yīng)該避嫌!
“避嫌?”老人不解道:“你與云海八竿子都打不著,你應(yīng)該談?wù)勀愕目捶ǖ!?br>
秦老沉吟了片刻:“之前,的確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哦?”秦老的話,更加吸引了老人的好奇心,掉進了他的‘陷阱’里。
就聽秦老嘆了口氣說道:“我那個孫女婿,你應(yīng)該還記得吧?”
老人聽到凌游,心情很好,他對凌游的印象很不錯,于是便說道:“是個很有發(fā)展的年輕人,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嘞,我又豈會忘掉嘛。”
秦老聞言便道:“這孩子,身世苦,是一顆滄海遺珠,被人撿了回去養(yǎng)大的,可就在不久之前,這孩子終于找到了家人!
老人聽得很入神:“這是可喜可賀的好事嘛!
秦老卻搖搖頭:“可這親人剛找到,就天人永別了!
老人低頭沉默了一會,眉頭逐漸皺了起來,接著突然一抬頭說道:“衛(wèi)山同志,難不成?”
結(jié)合秦老剛剛說,自己現(xiàn)在和云海有了關(guān)系,加之又講了關(guān)于凌游身世的故事,老人頓時就將這些線索串聯(lián)到了一起。
就見秦老點了點頭:“沒錯,這孩子,就是楚家的遺孤!
老人聞言眼睛一閉:“蠻好,蠻好。”
接著,老人又問:“景尋同志生前見著了?”
秦老點點頭:“見著了!
“那也算無憾了,我為他高興!崩先苏f這話的時候,沒有摻雜任何其他的情感,眼神中全是為了老伙計能夠不帶著遺憾走,而為其感到高興。
而秦老之所以把這件事告訴老人,為的,就是再給凌游多一分保障,秦老知道,這件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的,如今若是老人也知道了這個秘密,這無疑是又為凌游尋了一個天大的靠山。
二老都為此沉默許久,會客廳里,靜的甚至能夠聽到墻上掛鐘的滴答聲。
接著,老人率先開了口:“景尋同志這些年,為了西南建設(shè),為了云海發(fā)展,殫精竭慮,沒少憂心,楚家的孩子,我們理應(yīng)厚待!
秦老等的,就是老人的這句話。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替那孩子,謝過您了!鼻乩衔⑽⒐淼。
老人見狀連忙抬手去扶:“你這是做什么嘛!
“景尋不光是你的老戰(zhàn)友,那也是我的老伙計!崩先苏f道。
秦老直起身子之后,想了想便說道:“如今云海的問題,我倒是有個想法!
老人聞言便道:“我早就想聽聽你的意思了,你但說無妨!
說著,老人一抬手,身邊的秘書郭兆祥便連忙給二位老人各點了一支煙。
秦老吸了口煙,沉吟片刻后便說道:“我啊,想讓凌游那孩子,去云海!
老人夾煙的手還沒等送到嘴邊,就懸在了半空中:“云海現(xiàn)在的局面很復(fù)雜,他的身份又特殊,你這個時候讓這孩子去云海,這恐怕不妥吧?”
對于老人的話,秦老又何嘗不知,但這個決定,是秦老幾天來夙夜難寐才艱難做下的。
凌游如今在吉山,的確是順風(fēng)順水,一路坦途,可如果凌游只是局限在吉山,那么他最終的路,也就只會止步在吉山。
風(fēng)險與機遇并存,如果凌游在這個關(guān)鍵時期邁出一步,這或許在未來,將會讓他受益無窮。
而且秦老同樣考慮到的,就是自己和老人還都健在,但是幾年后呢?十幾年后的,他和老人總不能庇佑凌游一輩子的,如果在這個天時地利與人和都占的時期穩(wěn)占上風(fēng),等自己哪天也閉了眼,凌游的路,或許就更難走了。
于是就聽秦老說道:“他不只是楚家的兒孫,更是黨和國家的干部,總不能始終在溫室里長大吧?而且就現(xiàn)在這個局面來看,他要是能回到云海去,或許能起到一種更有利于理清局面的良好反應(yīng)!
老人沉默了片刻,隨即吸了兩口煙之后說道:“你這個想法,讓我考慮考慮,可以嗎?”
秦老聽到此話沒有表現(xiàn)出很堅持,他知道,對于老人來說,得知了凌游的身世之后,心情必將會更加的復(fù)雜。
于是就見秦老拿起拐棍站起身,向老人伸出了一只手過去。
老人握住了秦老的手,秦老便說道:“歲月,總會淘汰掉一批人,也會成長起一批人,我也老了,終將有一天,也會被歲月給淘汰掉的,或許不知道哪天我們的握手惜別,第二天就成了天人永隔。”
說著,秦老放下拿拐棍的手,拍了拍老人的手背說道:“您保重!
話畢,老人放在手,拿起拐棍之后,便帶上周天冬說道:“我先走了!
老人看著秦老走出會客廳的背影,眼睛里,起了一層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