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恐怖的故事更加恐怖了,就在十分鐘前,我還在這里跟龍臨水談過話,當時從帳篷里鉆出一個龍家家主制成的行尸……
直覺告訴我,當時的帳篷里還滿滿當當?shù)靥芍偈呤w。一眨眼的功夫,沒了。
張巨說:“操,大變活人呀……”
牛二跑過來,遞給我一張紙條:“這是在帳篷里發(fā)現(xiàn)的!
我接過來,上面歪歪扭扭寫著——我在黃泉等你們。
我遞給李云,他掃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看。他說:“這是龍臨水留下的?”
我說:“八九不離十!
我始終在猜測這紙條的意思,黃泉是哪?是指他先一步死了,而我們也會死掉?亦或是,黃泉本就是一個地名?
總之,龍臨水帶著百十具龍家人的尸體,消失了。
羊錚看著一片狼藉的龍家營地,輕聲道:“龍家完了。接下來,又是誰呢?”他看了我們一眼,自顧自地回營地帳篷里了。
李云吩咐人把龍家的帳篷都收了起來,并不是嫌浪費,他只是覺得這帳篷空空的在這里,很不詳。那些個尸體能憑空從帳篷里消失,也許就能憑空出現(xiàn)……
回到營地里,大家都顯得憂心忡忡。
但經(jīng)這么一折騰,我們幾個人卻再也沒心思睡覺,有的干脆坐在篝火旁烤火抽煙,有的拿出肉干在火上烤著吃,氣氛很沉悶,誰都不說話。
不知道誰提了一句:“媽的,帶我們到這鬼地方……”
張巨耳朵靈,站了起來:“誰他媽胡說的?!”
沒人搭話,他們眼巴巴地看著我,似乎在等我一個交代。
我對雷剛說:“你怕嗎?”
雷剛苦笑:“沒來這之前,老子殺人越貨無所不干,也不知道什么叫怕,可現(xiàn)在心里確實有點怵得慌,畢竟白天還一起坐車的人,竟然是一群尸體,說沒就全沒了……”
我說:“你們誰聽過鬼新娘的故事?說是一個書生,誤娶了一個鬼新娘,在大婚的時候,娘家人來吃席,都是嶄新衣服,面色蒼白,坐下就是一陣狼吞虎咽,時辰一到,那些娘家人就如同風一般地飄走了。后來有人發(fā)現(xiàn),百里之外的壽材鋪中新做紙人的嘴角上沾滿了飯菜……這就是這一行的魅力所在,類似這種一夜暴富的行業(yè),哪能沒有什么風險,我曾跟花魚許諾,這次倒斗所得,全是你們自由分配,有意見么?”
雷剛他們互相看了看,說:“沒有!
第二天,我們繼續(xù)前進,向?qū)О⑾阏f我們還沒有進入真正的那棱格勒死亡峽谷,所以才會遇到野狼襲擊,任野狼如何鬧狼荒,都不會進入那棱格勒的。
又走了一會,地形突然有點變化了,地上沒有了那些崩裂的尖銳碎石,取而代之的,是平坦硬邦的土地。
旺堆說:“這里夏季是河沼,冬天就成了凍土。從這里開始,才算真正進入了那棱格勒!
果然,沒多久,山坡上和溝谷里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了羚羊、野驢、狐貍和許多飛禽的尸體,尸體旁邊還伴有一些黃色的枯草和焦土,似乎是一種無形的大火烤焦了這一切,場面慘不忍睹。
谷里四處布滿了狼的皮毛、熊的骨骸,還有一堆堆荒丘孤墳,傳遞著一股陰森懾人的死亡氣息。
牛二眼睛雪亮,噌噌地跑到了一處孤墳前,用手從土里拽出個東西,用袖子蹭了蹭跑過來:“少爺你看!
我很意外地接過來,這竟然是一把老式獵槍,頂針已經(jīng)銹掉了,完全報廢。
隨我們前行的阿香解釋,這里每年都會有偷獵者和采金者闖入,大部分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這里,那些孤墳是他們同伴替他們立的,至于他們的同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有沒有人收尸。
我看了看向?qū),他的話依然很少,對我們發(fā)現(xiàn)的獵槍似乎并不感興趣,眼睛不停地四處張望,對于那些燒焦的動物尸體視而不見。
我知道,他在找尋他那可憐的兒子。
旺堆的表情突然呆住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我們正前方,站著一個活物。
遙遙的我看清,那是一只山羊,彎彎黑色的角,毛發(fā)白花花的,正低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在聞那一堆枯草。
旺堆發(fā)了瘋一般地沖了過去。
我們都趕緊跟上,邊跑著,旺堆向著那羊打了個口哨,那羊抬起頭呆呆地看我們,并不跑。
阿香嗖地一下從我身邊沖了過去,她的速度驚人地快,兩人直接把那羊抱住了。
張巨說:“什么情況?”
我邊跑邊說:“他們找到兒子了……”
張巨呆住了:“兒子?”
我們跑過去,只見旺堆抱住了山羊的脖子,眼睛冒出淚花,嘴里不斷嘟囔著我們根本聽不懂的藏語。
李云說:“這羊是你們的?”
阿香很傷心地點點頭,:“這是拉貢的羊……那個傻孩子!闭f著,她扯過羊耳朵讓我們看,羊耳后蓋著藍色的印,算是某種標志。
封老三看著那山羊,說:“今晚我們有口福了!
我們都很震驚地看封老三,他撇撇嘴,不吭聲了。
旺堆抱著山羊又哭又笑了半天,相比之下,那山羊倒是十分淡定,淡黃色眼睛木木的,沒有一點感情。
旺堆終于發(fā)泄完情緒起身,他瞥了封老三一眼,眼中射出怨恨的光,想來還對剛才的話耿耿于懷。
阿香說:“拉貢可能就在附近,我們必須找到他!
我問旺堆:“上次你進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羊了么?”
旺堆搖搖頭。
我說:“那就不對勁了,它怎么可能憑空冒出來呢?”
阿香說:“這那棱格勒山谷深不可測延伸昆侖山,到也許拉貢帶山羊跑的太深了!
我看向那山羊,那山羊金光色的瞳孔木木地看著我。
我總感覺這只羊的出現(xiàn),就像某個人導演好了一樣。說不得這羊皮之下,藏著一個邪惡的靈魂,正努力憋著笑,保持著木木的表情……
我說:“你是龍臨水,對不對?”
它竟然打了個噴嚏,繼續(xù)木木地看我。
封老三不屑地笑了起來。
我看了它好一會,放棄了,它真的只是一只山羊而已。
旺堆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很低沉沙。骸叭藭_人,動物不會。”
說著他跟阿香用藏語交流了一會,阿香說:“我們得去找拉貢!
李云說:“順道,走吧!
旺堆和阿香忙不迭地繼續(xù)前進,他們幾乎是用跑的,行軍速度瞬間快了好幾倍。
那只羊很聽話地跟隨著隊伍,竟然一點都不慢。遺憾的是,直到黃昏,除了滿地的動物尸體,我們一無所獲。
李云看了看天色,示意扎營。
這次我們沒有分開扎營,七家的營地合在一起,更安全。
就在我安置帳篷的時候,營地的另一邊傳來了爭吵聲,我趕緊跑了過去。
原來是旺堆和阿香商量著不愿休息,想要繼續(xù)前進找拉貢。可對于我們來說,走夜路必須照明,整個隊伍照明夜行軍,不僅危險,而且浪費物資。在這個遍地死氣的地方,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旺堆和阿香決定脫離隊伍,帶上自己的一份物資和行李去找拉貢,封老三則覺得這兩人是隊伍的向?qū),既然拿了錢,就應該服從隊伍的命令。
我走上前,插口道:“封三叔,這兩個向?qū)前布艺垇淼,還是讓安家決定吧!
李云想了想,對他們說:“帶上你們的行李去吧,祝好運。”
旺堆和阿香千恩萬謝地離開了隊伍,獨自走了,他們帶走了那只羊。兩道如同螢火蟲一般的光晃悠著向著深處走去,慢慢不見了……
他們根本想不到,就在他們離開的這晚,拉貢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