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臨水呵呵一笑:“我每天都跟死人打交道,當然有死人味兒。就像你這個羊倌,一身的羊騷味兒,你跟我換位置,還是靠著我,怎么會聞不到呢?”
羊錚看了看國字臉的中年人一眼,冷冷地說:“死人味兒不難聞,狗屎味兒才難聞!
中年人似乎沒聽出羊錚的意思,并不惱怒,他說:“龍老爺子,過來靠著我坐!
龍臨水看了羊錚一會,站起來跟羊錚換了位置。
就這樣,剛才還跟我劍拔弩張的羊錚坐到了我身旁,他對我笑了笑,說:“這下味道好多了!
國字臉的中年人四下掃視了一眼,連看都沒看我,對安月宇說:“開始吧!
安月宇點點頭,說:“大家都到齊了,時間緊迫,長話短說。咱們現(xiàn)在在場的人,都是盜墓界的頂梁柱。但是相信這些年來,老牌世家,沒少受到七人眾的迫害……八大世家同氣連枝,我們自然不會放任不管,據(jù)我所知,這七人眾跟之前神秘莫測的古派有聯(lián)系,我更懷疑,所謂古派,就是七人眾的前身!”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眼睛一縮。
趙威不懷好意地看了張?zhí)煲灰谎郏骸耙蔡澁敵鯊埣液凸排申P(guān)系最好,竟然死的人最多,恐怕再過幾年,張家就要絕跡了……”
張?zhí)煲焕渎暤溃骸拔覐埣医^不絕,不是你一個毛孩子能說的。”
趙威沒跟他吵,只是不屑地笑了笑。
我看向龍臨水,按說他是在場輩分最大,也是唯一跟古派有接觸的人,據(jù)我爺爺陸星客說,老四家都是受到古派恩澤的世家,不可能與古派為敵。作為唯一的明白人,龍臨水理應(yīng)站起來明理。
可他什么都沒說,低著頭,笑吟吟的好像在看戲一樣。
我嘆了口氣,硬著頭皮說:“我們沒有任何證據(jù),況且古派在世幾千年,從來與世無爭!
國字臉的中年人開口了:“哎呦,這年輕人是誰?誰讓他進來坐下的?老三,把無關(guān)的小兔崽子給我攆出去!
封老三點點頭,就向我走了過來。
張巨低低低罵了一聲,迎了上去,我手中十根鋼針在握,只要他早靠近一些,就把他打成篩子。
李紅塵說話了:“書伯,這是陸家新任的家主,你這么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被稱‘書伯’的國字臉中年人愣了愣,換了一副柔和的語氣:“紅塵啊,你還小,不懂人情世故,如果你爸爸在這,肯定不會亂說的。老三,愣著干嘛?”
封老三要動手了。
閉目養(yǎng)神的羊錚睜開眼,冷冷地說:“滾一邊去!
封老三愣了愣,卻沒發(fā)作:“你要插手?”
羊錚瞪了他一眼:“你再往前一步就廢了!
封老三竟然怕了,他后退幾步看向書伯,書伯笑了笑:“羊錚,你想幫他鏟事兒?”
羊錚說:“我只在幫我的朋友,再說,他雖然年輕,卻是家主的身份,你讓一條狗來對付,是不是太沒規(guī)沒據(jù)的?難道你老爹沒教過你什么叫教養(yǎng)?!”
書伯笑容緩緩收起:“羊錚,你說這話,擔得起么?”
羊錚閉上眼睛,淡淡地說:“我擔不起,你擔得起?要動手就趕緊,別他媽廢話,一大把年紀了,怎么一點臉都不要!
書伯怒極反笑:“好,這小子兩年前在我地盤上倒斗,鬧了天大的窟窿,官方抓了封家十幾口人。今天就一起把事鏟了!”
安月宇靜靜地看著,沒吭聲。趙威卻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嘴里大罵:“草泥們馬的,一個個高高在上,以前得勢就罷了,現(xiàn)在就是一個禿尾巴狼裝什么?你們要是低聲下氣求我們也罷了,這又不是你們那土窩,裝什么橫?!就讓書伯弄著小子,誰敢動一下我讓你躺著……”
“哎……”趙威身上一震,爛泥一般軟倒下去,沙發(fā)都沒坐上,一下就禿嚕到桌子底下了。他身后兩人趕緊把他抽了起來,他驚恐地看著四周:“他媽的,誰放的陰招?”
我的手指動了動,沒說話。
他沒看清,可書伯卻是看清了,他將手伸進西裝里:“動手!”
“嘭”地一聲,羊錚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隨后李紅塵,張?zhí)煲欢际钦玖似饋恚慷,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了?br>
書伯看著我們站起的四人,冷笑了一聲:“月宇,小舅子讓人打了,還不出手?”
安月宇面無表情,眼光閃爍。
羊錚看了看書伯,不屑地說:“你看看你那慫樣子,一大把年紀了丟不丟人?”
書伯伸手就將西裝上衣口袋的東西抽了出來。
只是一瞬間,我看清了——那是一個匣子。
“慢著!”龍臨水開口了,他還是坐在沙發(fā)上沒起來,手里端著茶杯,嘬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說:“封書,這不是河南,你這樣對一個小輩,讓不讓人笑話?”
書伯臉色很難看,沒說話。
龍臨水繼續(xù)說:“我來說句公道話,就當我倚老賣老,你看如何?”
書伯看了看我們四人,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好,您看如何處置!
龍臨水抬眼看了看我們,慢悠悠地說:“你說的大概我也明白了,陸安年輕氣盛,在河南惹出了禍端,連累了封家生意。這是他不對。可那畢竟是陳年往事。你這樣莽撞無禮,像什么樣子?這樣,陸安,你給你書伯端茶道歉,此事就算了結(jié),你看如何?”
“哈哈哈”封書張狂地笑了起來,他說:“好,大人不記小人過,只要這小子肯給我端茶道歉,這時一筆勾銷,我既往不咎!
我愣了愣,一陣怒氣上涌。且不說這事根本就是封家無理訛人,單從盜墓歷史上,也沒哪個家族的家主肯向另一個世家家主端茶道歉!我若還是那散盜窮小子,也就放下臉面了,可現(xiàn)在,我代表的卻是整個陸家,如果真給封書端茶道歉,以后陸家在封家面前,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這哪里是勸架?分明是偏袒!龍臨水看似是向著我,實則打了我一大巴掌。盡管如此,我卻不能發(fā)作,一旦發(fā)火,無疑是向龍家宣戰(zhàn),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如同火上澆油。
李紅塵和張?zhí)煲欢笺蹲×,他們也沒想到龍臨水會這么說。
安月宇冷眼看著這一切,沒吭聲。
張?zhí)煲徽遄昧艘粫,說:“龍臨水,你說這話,不合適吧?”
龍臨水淡淡道:“有什么不合適的,畢竟咱們理虧……封家被官方抓了十幾人,中間走動有多大損失。道一句歉而已,又不掉幾斤肉!
“呸!”羊錚終于開口了:“老東西,你他媽是不是活糊涂了?大家都知道倒斗就是各地奔走,居無定所,寶書上寫著就去挖,還他媽分轄區(qū)的?封家被抓,那是活該倒霉。讓陸安道歉?可以,草泥馬的,封家有種一輩子倒斗不出河南,咱們就吃點虧,道這個歉!封書,你同意么?”
封書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怎么,龍老爺子說話都不好使了?”
羊錚冷笑一聲:“他是龍家的祖宗,又他媽不是我祖宗。少在那倚老賣老,要不是你是個老頭子,我非得耳光子抽你。”
龍臨水笑吟吟地,并不理會羊錚的辱罵,只是說:“這事兒事主是陸安,沒必要讓某些沒毛的畜生出來嚷嚷!
封書說:“對,小兔崽子,只要你給你書伯端茶道歉,再恭敬地喊一聲大伯,書伯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羊錚鼻子動了動:“兄弟……”
我向他搖了搖頭。
他嘆氣坐了下去。
封書張狂地大笑起來,往沙發(fā)上一坐:“來,給你大伯端茶奉水!
眾目睽睽之下,我終于開口了,我說:“你算個什么東西?”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