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說這話,我愣了一愣,我往前看了看,低聲道:“什么意思?”
李紅塵眼神復(fù)雜道:“我也不知道,他說——晚上的酆都才是真實的!
我眼睛動了動,沒說話,腦子里卻轉(zhuǎn)起了風(fēng)暴。
晚上的酆都是真實的,那白天的酆都是虛幻的了?可惜不管是白天的酆都和晚上的酆都,我都沒仔細(xì)看一次。
我忽然熱血沸騰起來,下一秒我就能看到夜晚的酆都了,而我要找的父母下落,也就在這鬼城里面。
酆都里是什么樣的?
我的腦子里曾有很多的猜測,在我印象中它通體綠油油地,街道墻壁上閃著不規(guī)則的綠光,四周街道都是一片灰蒙蒙的霧氣,霧氣中忽閃忽閃許多影影倬倬的身影,抓牙舞爪地向我們這些外來者撲過來……
亦或者這是一座守衛(wèi)森嚴(yán)的機(jī)關(guān)城,內(nèi)里布滿了數(shù)不清的機(jī)械人偶,依賴者先輩傳承的機(jī)關(guān)動力機(jī)械地等待著外來者進(jìn)入,一步走錯,就是萬劫不復(fù)……
再或者,這是一座尸城,破敗的街道死寂死寂的,可只要一踏入城市的街道的房門,內(nèi)里就會竄出一只黑毛的僵尸,直撲著咬斷我的脖子……
這是這么兇惡神秘,要不然, 怎么能吞了一波又一波的盜墓界高手?
可當(dāng)我真正看到酆都的內(nèi)景街道時,我的一切想法都推翻了。
天色很暗,正是深夜。四周一片寂靜廖然,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活物無聲無息竄過,我暮然回首,也只能看到一個影子。
或許是貓,或許是別的什么東西。
在我眼里,黑暗中的酆都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了。
看了幾眼我有些確定這酆都并沒有傳說中那么詭異神秘了。街道都是很典型的漢式建筑風(fēng)格,只不過年代實在太過久遠(yuǎn),我們腳下的青石板都被雨水沖刷出一個一個斑駁的坑,就是一張張面目全非的臉。
四周一片寂靜,這里真的是個城區(qū),四周都是古代人家居住的老房,通體石塊,門頭里似乎有些木頭。有些破舊但還不算腐朽,院子房屋里黑摸摸的,似乎內(nèi)里的人正在安靜的睡覺。
——這個城市好像睡著了。
我們躡手躡腳地走了半天,空曠的街道上半個鬼影都沒有。
李紅塵似乎很緊張,一直四處觀望著,好像在尋找什么。這時候月亮似乎亮了一些,她們能看的一些模糊的輪廓了,而我能看到這些庭院街鋪上門頭的雕紋。
我環(huán)顧了四周,還是什么都沒有,那五個怪物也沒追上來。
李紅塵對我說:“小鬼,接下來去哪?”
在這種情況下,提“鬼”字是相當(dāng)忌諱的,我不由得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狠狠地瞪著她?戳丝此闹埽]有想象中的惡鬼猛尸竄出來。
她不滿地撇撇嘴。
我沒搭理她,對林梵音說:“梵音,咱們是從哪出來的?”
林梵音呆了呆,搖頭:“我不記得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對,當(dāng)時行動倉促,他們剛進(jìn)酆都就遇到了不少危險,肯定沒時間看四周的地形。
我們肯定不能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的,想著我碰了碰李紅塵:“你不是有你叔叔的日記本么,咱們該怎么走?”
她用桃花眼白了我一眼,道:“你是男人你不做主?”
我說:“我這個人比較民主!
她“切”了一聲,想了想道:“其實我很害怕!
我說:“怎么了?”
她說:“這個街道……包括四周的輪廓,我的叔叔在日記本里,根本沒提到過……我也不知道這是哪!
“什么?”我吃驚了:“這么大的一個酆都,他又不是來旅游的,是不是你叔叔沒轉(zhuǎn)嚴(yán)地方?”
她點(diǎn)點(diǎn)頭,道:“可能是,哎,你不是有地圖嗎?拿來看看!
我忽然就愣住了。語氣發(fā)冷:“你怎么知道我有地圖?”
她就沉默了。
我發(fā)現(xiàn)我跟李紅塵說話的時候,林梵音一直低著頭保持沉默,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會不會又吃醋了?
我捏了捏她的手,很涼。
李紅塵忽然媚笑起來:“我說過,我的情報系統(tǒng)很好,當(dāng)我注意你的時候,你就像一個金子堆里的一坨狗屎一樣,藏都藏不住。我知道你的身高體重、我知道你的年齡生歲,我知道你的父母名字,我知道你現(xiàn)在還是個處男……”
我忽然感覺心里一陣反感,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那你知道我是一個什么人嗎?”
李紅塵想了想:“你的缺點(diǎn)很多,膽小、懦弱、善良、自大、缺乏能力、心里深處壓抑著一點(diǎn)瘋狂。唯一可嘉的是,你還算重義氣。”
我冷笑一聲:“你一點(diǎn)都不了解我。我是膽小、懦弱?蓪τ谖业挠H人,我有付出生命的勇氣,假如梅飲雪要?dú)⒘骤笠簦铱隙ㄒ浪。還有……我不認(rèn)為你說的善良是缺點(diǎn)。真正自大的是你自己,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世家中人。”
李紅塵也不惱,反而吃吃地笑道:“你看,心里壓抑的那一點(diǎn)瘋狂也出來了。善良對別人或許很仁慈,對自己可是很殘忍的。千萬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
她竟然也說了這么一句話,跟大金的話如出一轍。
林梵音忽然說話了:“陸安就是陸安,我喜歡這樣的他。你說再多,沒用!
我沒說話,只是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
李紅塵低低地笑了,黑暗中我看到她眨巴眨巴了那圓潤的桃花眼:“不刺激你了,我只想說,如果一塊翡翠要體現(xiàn)價值,肯定要先撥開表面作為保護(hù)層的原石。你懂吧?”
我說:“呵呵!
她嘆了一口氣,不說話了。
我們?nèi)齻通話同時保持沉默,黑暗寂靜的空間似乎一下平靜了下來。
李紅塵說:“你拿地圖看一下唄。”
我說:“我看不清!
她“哼”了一聲,她以為我自私小氣,可我是真的看不清了。
我們隨身的手電和工具,全在被擄劫時丟了,能在棺材里找回衣服,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
林梵音突然說話了:“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去找他們!
“他們?”
林梵音道:“那些怪人,他們肯定知道伯父伯母和筷子哥的下落!
我心里一陣感動,可想起那些奇形怪狀的荒誕東西,還是忍不住打了一陣寒顫,看了看四周,我說:“可是,去哪找他們呢?”
接著,我看到林梵音手一指,指向旁邊一處小院,篤定道:“每一家,其實都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