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小機靈遞給我的東西,頓時感覺腸胃翻滾,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大金不斷拍著我的背,詢問的眼神看向小機靈。
小機靈搖頭晃腦:“那是黃酒,這小子中了邪,不喝點黃酒是會留后遺癥的。”
我吐了一地污物,喝了幾口水漱了漱口,頓時覺得身心順暢多了,不由地對小機靈感激道:“謝謝你!边@小機靈雖然人品不怎么樣,可還真有點本事。
小機靈點點頭:“這是在下應(yīng)該做的,還有,在下是個文人,一般的重活可要你們來做,我只做寶眼!
大金連道:“那是自然!
我聽得很疑惑,寶眼,乃是土耙子的行話。即尋龍點寶穴之眼,這種人一般都是知識淵博,或身懷尋龍絕技,或精通風(fēng)水陰宅。而郭國玲乃是郭發(fā)的后代,其能力自是不必懷疑?晌乙苫蟮木褪,郭國玲如此本領(lǐng)的寶眼,為什么要跟著我們這兩個青皮混呢?
要知道,盜墓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活,像我們這樣的散盜自然沒有講究,但是據(jù)說某些大家盜掘皇陵地宮,尋龍、點穴、開穴、探穴、望風(fēng),接應(yīng),缺一不可。每次大型盜墓行動都被稱為夾喇嘛,夾喇嘛的發(fā)起人叫“盤口”,尋龍點穴的叫“寶眼”,探穴的干將叫“耙將”,而負責(zé)望風(fēng)接應(yīng)的叫“風(fēng)渡”
在一個隊伍中,“盤口”往往都是德高望重心狠手辣的盜墓頭子,屬于隊伍的靈魂。而“寶眼”的作用則是尋龍點穴,破除機關(guān),屬于隊伍的腦袋。
一個隊伍的‘盤口’死了,還可以由“耙將”中最有能力的人代替?扇绻皩氀邸彼懒耍瑓s沒人能代替他的位置。因為“寶眼”的本事可不是單單學(xué)能學(xué)來的。所以一個好的“寶眼”在盜墓界是非常吃香的,可郭國玲為什么要跟著我們?
難道是大金的人格魅力?
我瞄了大金一眼,他正拖著發(fā)福的身材四處張望著,身穿土黃色外套,帶著個墨鏡,梳著一如既往的大背頭?戳怂悄樱也挥傻脫u搖頭,有時間必須得問問大金這小機靈的來歷。
心驚膽戰(zhàn)地順這鐵軌走了一會,我們便停住了。
不是因為我們遇到了什么東西,而是因為……沒路了。
前面是座山,鑿了一個隧道,鐵軌穿山而過。而這隧道,竟然坍塌了,碎裂的山石死死堵住了隧道?雌饋硪呀(jīng)有些年頭了,或許這就是鐵軌荒廢的原因,修復(fù)隧道開通鐵軌的成本大大高于鐵軌所帶來的收益,這隧道自然也就沒人理了。
那剛才的火車是怎么過去?我的腦子里忽然想象著那“鬼火車”穿山而過的場面。
“怎么辦?”小機靈開口了。他看向隧道的眼光充滿忌憚,對著躍躍欲試的大金道:“千萬別妄想著從這隧道穿過去……會出人命的。”
我看了看四周,道:“從上面爬過去。”
這座山梁并不高,坡度也很緩,攀登難度不大。
三人都不是墨跡人,幾下爬上了山梁。這山梁比較寬,可以估計隧道有近百米長。爬上山梁不久就能看到前面有一個豎井,豎井被覆上了鐵絲網(wǎng)。
“這是什么?”我有些好奇。
小機靈看了看那豎井,頓時來了精神,清了清嗓子道:“在下看來,這應(yīng)該是個打隧道時用的豎井,這里石質(zhì)很硬,從中間打開,然后從內(nèi)往外鑿,哎哎哎,你別靠近它”小機靈聲音尖銳起來。
他說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我早就把頭探了過去,往里張望著。借著日光,我看到了一節(jié)火車廂,被石頭砸的嚴重變形,車廂上面的應(yīng)急通口有個東西,似乎在動。
那應(yīng)急通口正好在陰影里,看不太清。
強烈的好奇心致使我把頭又往下伸了伸。
這下看清了,那是一張被砸的面目全非的人臉,已經(jīng)干枯成蠟黃色了,嘴巴掉了一半,兩個眼珠子凸出來?闯鰜硭懒撕芫,可它竟然在動,就那么一前一后。
大金過來拉我:“陸安,別看了!滲人……”
我擺了擺手:“你等等!”大金見狀,也好奇地往豎井里瞥去。
小機靈張了張嘴,沒吭聲,只是冷笑。
我想看看那張人臉到底是什么東西!難道是詐尸了?我的心里突然從恐懼到亢奮,這是我第二次見行尸了。
那人臉似乎看到了我,兩個爆出來的眼珠死死地盯著上面,裂開的嘴巴動了動付出怪異的聲音。
“嘶……”
我突然有些害怕了。
那人臉突然飛了起來,沒錯就是飛了起來。
那么輕飄飄的,沖著這豎井上方,也就是我的臉飛過來。
我終于意識到了不妙,趕忙拉著大金后退。
嘭!
一聲悶響,一個巨物竟撞到豎井上。
我看到那張臉被鐵網(wǎng)擠了個稀巴爛,露出了背后黑乎乎的東西,金色的瞳孔,黝黑的鱗片。
竟是一條碗口粗的大黑蛇!
這黑蛇頭頂著人的臉皮在隧道里轉(zhuǎn)悠,看到我索性沖了上來。那黑蛇力大無比,一下一下撞在豎井的鐵網(wǎng)上。
“快跑!”大金拉著發(fā)愣的我撒腿就跑,再看小機靈,早已經(jīng)跑出五十米之外了。
沒命地跑了一會,那黑蛇并沒有追過來,似乎并沒有沖破那鐵網(wǎng)?尚C靈還是沒有停的意思,一路小跑,帶我們翻過山梁才停下來。
我們已經(jīng)穿過了隧道,回到了鐵軌。
小機靈坐在鐵軌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邊喘還邊罵:“我說你個癟犢子,是不是缺心眼,閑的沒事你去招惹那東西干嘛?”
我被嚇得三魂七魄稍稍安穩(wěn),立刻怒道:“我哪知道里面有那么個妖精啊,媽的你知道你不早說,跑的比誰都快!”
小機靈冷笑一聲,道:“妖精?呵呵我告訴你,那東西是這山里的神仙……我不跟你多說,吃一塹長一智,你要是再不聽我的,下次死地底下千萬別怪我!
我還想反擊,大金卻是一拍我,道:“安子,你看這眼熟么?”
我站起來一掃,這熟悉的山勢,遠處的村莊……“無登堡?”
“恩!贝蠼瘘c點頭,對著小機靈意味深長道:“小機靈啊,咱們都是來求財?shù),千萬別有個人成見,等這次事成了,哥哥多分你一份。”
小機靈嘆了口氣,卻是信服道:“你放心吧金哥!
我驚訝小機靈氣勢的變化,從外表來看,小機靈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當然他也有心高氣傲的本事,為什么他會信服我這個僅僅有點小滑頭的大金哥?
其中一定有故事。
看到了鎮(zhèn)子就像看到了希望,我們一路小跑來到鎮(zhèn)子里。半年多過去了,這個鎮(zhèn)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貧窮。街道上三三兩兩擺放著麻將桌,一群閑漢吆喝著打牌。
依靠記憶,我們來到了鎮(zhèn)子里唯一的小飯館,沒什么變化。老板還是那個老板,只是臉色更蒼老了一點。我還清楚地記得他出言幫我,可他卻已認不出我了。
老板看我們的行頭道是外鄉(xiāng)人,跑過來殷勤道:“吃點什么?”
大金很大方地要了幾個菜,難得有這么大生意,老板的臉都笑花了。
點完菜之后,大金拍了拍桌子,道:“老板,來聊會。”
老板一愣,點點頭坐下來,道:“兄弟有什么事么?”
大金爽朗地笑了笑,道:“咱鎮(zhèn)子后面那山,怪好看的,想問問它有什么典故么?”
“恩?”此言一出,老板的臉色變得更怪異了:“兄弟,那山好看?恐怕隨便一個地方,都比那要好看得多,我勸你們不要靠近它!闭f罷,他又補充了一句:“那里可沒寶貝!
大金聞言,尷尬地打了個哈哈:“我就是看那山比較獨特,問問而已!蔽覀円舶言儐柕难凵窨聪蚶习,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老板見狀,只能點頭,拿出一根煙含在嘴里道:“那里死過人,很多人,你看到現(xiàn)在的村子了么?這些人一個個又懶又饞,不學(xué)無術(shù)。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人渣!
說出這句話,我和大金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小機靈卻是仔細聽著,沒有發(fā)表意見。
老板繼續(xù)道:“可十年前,不是這樣的!崩习迕臀艘豢跓,吐出來。目光追憶:“那時的我們雖然窮,卻很淳樸。后來這里通了火車,村民靠著這一條鐵路生活越來越好。可沒過多久,恐怖的事情就發(fā)生了!崩习宓难凵褡兊每謶。
“怎么了?”我迫不及待地問。
老板又猛嘬了幾口煙,道:“我們鎮(zhèn)子里開始遭受怪物的襲擊,一些雞狗莫名失蹤,甚至進山打獵的獵人都死了不少。一個有幸逃過一劫的獵人說,它遇到一只巨大的‘黑湖紹’!
見我們露出疑惑的表情,老板又解釋道:“是一種蛇,最大的能長到水桶粗細,這東西一出動,身子能帶起一陣黑風(fēng)。不過這種蛇不傷人,老人們都說,這是山里的守護神,可襲擊我們的確實是這種蛇!
小機靈一副思索的模樣,道:“繼續(xù)說!
老板繼續(xù)道:“后來我們才知道,原來通火車挖隧道的時候,挖到了一個蛇窩。更奇怪的是,蛇窩里一堆蛇纏著一副棺材!”
棺材!我們?nèi)齻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
老板似乎沒注意到我們的異狀,道:“挖出棺材的時候,那工程隊里的老人就說這是山神廟,不能挖要改道?稍O(shè)置好的路線怎么能輕易改呢?又逢上打擊封建迷信的潮流,那工程隊的隊長一把火將那蛇窩燒了個干凈。據(jù)說蛇窩燒起來之后,里面?zhèn)鞒隽伺说膽K叫聲。”
“愚蠢!”小機靈一拍桌子站起來,大罵道:“那些人是蠢比嗎?簡直是找死!”
我們都被小機靈這一下嚇了一跳,所幸此時不是飯點,飯店里只有我們一桌。老板連忙示意道:“兄弟你小點聲,這件事在村子里是禁忌!
小機靈呼了兩口氣,坐下來問道:“那棺材呢?蛇窩不重要,重要的是棺材!”
老板道:“你聽我慢慢講,那工程隊燒了蛇窩第二天,隊長就離奇暴斃,然后是副隊……反正個把月竟然死了一半。那隊長也是個精明人,知道棺材里可能有值錢東西,據(jù)說他們還打開了。不過打開那棺材的人,都死了,棺材到最后,也不知去了哪里。死的人太多,驚動了上頭。上頭派來了軍隊駐扎,費時半年才把那隧道挖通!
小機靈聽得連連點頭:“幸好,幸好……如果棺材沒了,估計這一片早就慘遭橫禍了,你繼續(xù)說!
老板奇異地看了小機靈一眼,道:“隧道挖通之后,鎮(zhèn)子里就開始鬧怪事。村民經(jīng)常聽到后山那隧道里傳來女人哭笑的聲音,也不敢進去看。怪事一直持續(xù)到……一場災(zāi)難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