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到這些從天而降的規(guī)則鎖鏈,臉紛紛變色了。
一個弟子臉色發(fā)白,嘴里囈語般喃喃:“一定是噬仙的代價,因為我們觸犯了禁忌,天道才會降下規(guī)則鎖鏈!
天道忽然降下的規(guī)則鎖鏈。
讓眾弟子瞬間慌亂成了一團,誰都害怕是沖著自己來的。
在規(guī)則之下,修為再高也得淪為魚肉。
長長的頭發(fā)在半空中飄揚,楚寒衣溫朗的眉目,在規(guī)則鎖鏈出現(xiàn)的一瞬間變得沉重,分明的骨節(jié)捏著君子劍上幾寸,微微緊握。
他已經(jīng)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準備。
天道要是真的對他們下手。
那即便是舍棄了這條性命不要,楚寒衣也絕不會讓它,在自己還有一口氣時傷害身邊的人。
看到鎖鏈蜿蜒過來,弟子們驚慌失措,連反抗都想不到要反抗。
但是那些規(guī)則鎖鏈,竟然徑直略過了他們。
原本以為自己今日就要命喪當場的弟子,見弟子還好端端站在這,四肢完好無損的,滿臉詫異,“我怎么什么事也沒有?”
周圍議論紛紛。
“我也沒有……難道天道不是要找我們?”
看到燦金的規(guī)則鎖鏈溜地一下,就從眼前竄了過去,時鏡輕輕擰起了眉,“不好!
杜鳴一臉疑惑。
“小師妹你指什么,這些樹精不是都解決了嗎?”
“天道不是要找我們,它要找的是漣漪跟容卿!睍r鏡話音都沒落下,人就踩上云斷海飛了出去,徑直往容卿他們離開的方向去尋。
洛婉清等人跟在后頭。
他們的速度已經(jīng)夠快了,不過眨眼功夫,視野不遠處就出現(xiàn)了仙冢生靈龐大的石軀。
不過他的軀體已經(jīng)被打得破破爛爛,肢體七零八落,銅鈴大的眼里也沒有那股兇戾氣,了無生機。
他猶如一座小山矗立在那。
身側(cè)不遠處,兩個人緊緊相擁。
容卿月白錦袍上血跡斑駁,芙蓉發(fā)冠歪歪斜斜,嘴角掛著一絲殷紅血線,氣息弱得幾乎與周遭融為一體,眼瞼微垂,下頜輕輕抵著懷中女子的額頭。
天道雷霆帶來的異象,化作漫天飛雪。
雪中絲絲纏繞著雷光。
規(guī)則鎖鏈已經(jīng),纏在他的四肢上,想要硬生生將人拉開。
但是容卿一動不動。
青年氣息寡淡,安靜得就像死去了一般,擁著懷中紫裳女子,仿若雕塑。
雪落滿了他烏黑的長發(fā),像霜色一點點侵染。
時鏡想要過去,都被商旻白拉住了:“天道在懲戒那兩人,過去會被波及!
規(guī)則鎖鏈嘩地一聲扯動,伴隨著萬鈞雷霆落下。
眼前都被渲染成了一片蒼白。
宛若雕塑的青年微微抬手,卻是更緊地擁緊了漣漪,以肉身硬扛天道的懲戒。
雷龍咆哮,不停鞭撻在他身上。
血從嘴角溢出,滴滴落在漣漪玉白的面龐上。
身受萬千雷霆加身都沒有皺眉的人,見狀竟是蹙了一下眉,長指細細將女子臉上的血跡擦去。
天道像是被他二人觸怒。
數(shù)條規(guī)則鎖鏈落下,洞穿了容卿的肩胛骨,手腳還有腰腹,鮮血四濺。
容卿從未離手的劍,當啷一聲。
終于無力落地。
剩下的鎖鏈要往漣漪那去。
重傷的容卿猛地掀起眼簾,暴怒喝道:“今日你動她,我必逆天道!”
劍域?qū)i漪牢牢護在里面。
天道雷霆劈下,讓劍域狠狠震蕩了一下,容卿口吐鮮血,但是劍域硬是撐住了沒有散開。
敖越一瞬不瞬地盯著,看到青年吐血冷笑了下,神色卻又有些復雜,“這么多年了,他在意的還是只有那個女人!
“為了個自私自利,從來沒把他擺在過首位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后面的話敖越卻是沒有再說。
他對容卿,其實感受很復雜。
這個他曾經(jīng)當做是知己的人,背叛了他,至今還毫無悔過之心。
但是曾經(jīng)舉杯對明月,敖越以前修煉的功法有瑕疵,也是容卿幫他指出的,敖越是真的把他當真心朋友對待過。
伸向漣漪的規(guī)則鎖鏈被逼退的瞬間。
時鏡胸腔劇烈跳動了兩下,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牽引力,似乎是鎖鏈上蔓延出的氣息所致。
烏云卷從天空蜿蜒下來。
風暴在云卷中醞釀,刺眼的雷光閃爍不斷,悶雷滾滾。
容卿一躍而上。
插在地面的劍仿佛收到召喚一樣,狂震不已,泥土一點點被震松。
一縷劍光劃破云層,落入青年手心中。
衣袍如流云般滾動,獵獵作響。
無數(shù)的雷霆聚集過來,萬丈雷光怒劈在他身上。
容卿挨了前面幾下,最后兩下時他揮手震碎雷霆,劍芒大盛,一時間銳光竟隱隱壓過了雷聲。
青年快速舞動長劍。
凌厲的劍招跟雷霆撞在一起,雷霆之威固然剛強,但他劍法連綿不絕,一浪疊一浪。
如此疊加下來,天道竟是奈何不了他。
云層中雷光彌漫。
時鏡一行人在底下望著,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
因為天道切斷了神識的感應,都無法用神識感應到云卷之中,他們所能看見的,只有乍然而現(xiàn)的劍光跟雷霆。
兩種光交錯在一塊,不相上下。
忽然天地安靜了一瞬。
緊接著仙光彌漫,將天上映照得好似璀璨的仙宮,光華萬丈。
“雷霆中蘊含一絲仙道氣息,他此前的修為已經(jīng)到了圣者絕癲,再經(jīng)這雷霆磨礪只怕是要實現(xiàn)那終極一躍。”杜鳴眼眸深諳,娃娃臉上難得沒有嬉笑。
時鏡望著天上,心跳也沉重起來。
眾仙隕落后,成仙路也斷了,沒有上界的仙氣流通,修士即使耗盡一生,都不可能登頂仙道。
難道今日,容卿便要成為那九州第一人?
宏大仙樂陣陣傳響,斑斕的仙光架起一道橋。
容卿踏著橋走下。
他消瘦的長指已經(jīng)只剩白骨,卻還死死握著劍不放,而完好的左手赫然是一截白玉砌成,光華耀眼的仙骨。
青年緩步走至漣漪身前,到最后一步時,終于抵不住傷勢踉蹌了下。
此時已經(jīng)蘇醒的漣漪,將他接住。
她捧著容卿清冷絕塵的臉,看著那雙黯然失神的空洞眼眸,淚水沾濕了發(fā)絲。
“容卿,你的眼睛…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