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泉被這么一訓,雖然氣鼓鼓的,但也只好閉上了嘴。
只是那張臉上,不滿的情緒還是明擺著的。
鄰居們聽見這邊鬧騰,都探出頭來打量著,
這家又出啥亂子了?
第二天一早,王小北和伙伴們早早背著書包往學校趕。
8小時工作,周末休1天,幾乎是每個打工人的日常寫照。
這會的人雖然手頭緊巴些,卻也少了后世那種日日加班,疲憊不堪的苦楚。
只要工作不出岔子,領(lǐng)導話講得不太中聽,還可以反過來數(shù)落領(lǐng)導兩句。
尤其是那些升職無望的老員工。
雖說如今是按級別發(fā)工資,可每年能參加評級考試的名額少之又少,還全攥在輕工業(yè)局的手里。
工人工資的提升,全看上級部門的規(guī)劃,尤其是工資制度調(diào)整之后。
因此,大多數(shù)人也就停留在一二級水平上。
學校里面,同學們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
“小北,小北!”
剛到教室,王小北就被袁國慶一把拽住。
坐定后,王小北一臉不解,打趣道:“咋了?又被你爺爺訓了?”
“去你的,瞎扯啥呢!”
袁國慶白了他一眼,想起那武裝皮帶的威力,心里還直發(fā)憷。
真要狠下心來抽,皮開肉綻不至于,但疼得坐立不安是肯定的。
接著,他壓低聲音說:“我發(fā)現(xiàn)個養(yǎng)雞的好地方!
王小北撇了撇嘴:“大哥,已經(jīng)10月了,天兒眼瞅著就冷,野雞都不咋下蛋了,你還想養(yǎng)?除非你能搞到飼料!
冬天一到,多數(shù)雞都不太下蛋,除非你能讓它們吃得飽飽的。
營養(yǎng)跟上了,自然沒問題。
袁國慶嘻嘻一笑:“飼料是難弄,但能弄到米糠跟麥麩啊,這也是養(yǎng)雞的好飼料!
王小北對此毫不意外。
米糠就不提了,隨時想買都有。
至于麥麩,雖說眼下打灰面,導致它越發(fā)得少。
可去糧食加工廠還是能搞到一些的。
那些大型糧站就開著加工廠呢。
想起王家軍提過的自留地和準許飼養(yǎng)家畜的事,農(nóng)村一放開,城里自然也就管不著了。
到時候有能力的人都能養(yǎng)上。
估摸著這日子也不遠了。
他頷了頷首:“成,我?guī)湍闩﹣恚阋獛字??br>
袁國慶喜上眉梢:“嘿嘿,5只,我們合計過了,可以養(yǎng)5只!
王小北心里估摸著,大概是五個人合伙養(yǎng)的。
“行是行,可你們打算用什么來換呢?我總不能白送吧,你說對不對?再說了,要是養(yǎng)死了咋整?”
“嘻嘻,這樣,到時候我們給你弄兩套新軍裝咋樣?”
袁國慶笑得有些狡黠。
“我拿那東西干啥!
這東西現(xiàn)在確實稀奇,可他已經(jīng)夠顯眼的了,早先就已經(jīng)弄了兩身。
況且等到后來那紅海洋的年頭,只要是學生,十有八九都能從紡織廠弄到這些衣服。
還不用花錢呢。
有本事的人,到哪兒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個。
這話讓袁國慶一時語塞。
正要開口,趙景龍湊了過來:“嘀咕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關(guān)你什么事,你有事嗎?”
王小北撇了撇嘴。
這一個月相處下來,他覺得趙景龍還挺合得來,家里條件不錯,卻沒有那種紈绔子弟的做派。
確實挺好的。
不僅對他,對班上其他普通同學也差不離。
趙景龍拿著筆記本,“運動會你報名啥項目?1000米,還是400米接力?”
王小北聽完,順手翻了翻那個本子。
里頭密密麻麻記錄著姓名和各種活動項目。
八中逢秋必有運動會,初中高中全員參與,熱鬧將持續(xù)3天。
日子定在半月之后。
軍訓一落幕,籌備工作隨即啟動。
得了軍訓標兵的名頭,參賽似乎成了理所當然。
他想了想道:“你看著來吧,隨你挑,但最多倆項目啊!
趙景龍咧嘴一笑:“成,我就代你做主了啊!
話音剛落,他樂呵呵地轉(zhuǎn)身離去。
袁國慶望著他的背影,忽有所思:“小北,跟你說個事兒,上面通知下來了,因為眼下的困難,取消了支援農(nóng)業(yè)的活動!
王小北側(cè)目:“嗯?啥時候的事兒?”
“高中部那邊已經(jīng)傳達了,咱們這兒還不知道啥時候說呢。”
王小北輕輕頷首,沒太往心里去。
鄉(xiāng)下的小學每逢秋收夏忙就放假,中學生要下鄉(xiāng)支農(nóng)一周。
只是如今鄉(xiāng)下自顧不暇,哪還有余糧招待。
不單是招待問題,學校還得發(fā)放糧食補助給參與的學生。
城里中學生數(shù)量龐大,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今年日子緊巴巴,明年也好不了多少,往后或許能緩一緩。
正聊著,老賈走了過來。
如同袁國慶所說,宣布了今年暫停支農(nóng)的消息,引來一片嘆息。
往年這活兒少有人主動請纓。
但今年糧食緊張,去支農(nóng)等于白吃一周,能減輕家里負擔。
更何況,學校還有額外補貼。
這些,老賈自然不會細說。
不光支農(nóng),連帶著去工廠實習的“支工”也泡湯了。
許多工廠自身難保,裁員不斷,哪還有余力接收學徒。
通知完畢,課程照常進行。
……
傍晚時分,王小北蹬著自行車回家。
路上,他看見季珊在胡同口沖他揮手,神色里似乎藏著幾分急切。
“你沒去上班?”
王小北停下車,一臉疑惑。
季珊連忙解釋:“我提早下班了,正想找你呢。崔姐昨晚差點出岔子。”
這話讓王小北心頭一緊。
“崔巧荷?咋了,現(xiàn)在沒事了吧?”
“對,人還好,剛好被巡邏的發(fā)現(xiàn)了。”
“到底什么情況?鄒彥做的?”
除了鄒彥,也沒別人能做這事了。
“沒錯,就是他。我想著你應該快下課了,就在這兒等你。你說,咱們要不要去探望崔姐?”
王小北想了想,說:“上車,咱去看看!
“行!
季珊應聲答應,上了自行車后座。
二人直奔崔巧荷的住處。
路上,王小北從季珊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大致明白了情況。
原來,鄒彥半個月前因鬧事被工廠辭退。
本以為風波已經(jīng)過,誰料昨晚崔巧荷在回家途中竟遭鄒彥攔截,險些被猥褻。
幸虧被巡邏人員及時發(fā)現(xiàn),鄒彥這才被抓進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