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沒有特意留意自己人家的習慣
昨天下午小菊出去,回來晚點也沒什么。
“大概11點30的樣子。你怎么突然關(guān)心起這個來啦?”王梅道。
聽后,王小北心中頓感異樣,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么。
他對王梅道,“你們先走,我馬上就跟上!
然后,便騎上自行車急速朝家而去。
抵達住處后,屋內(nèi)空無一人,只見桌面上擺放著一封信件。
看到書信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
“這個小菊……”
小菊果然選擇前往北大荒。
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地從房間里出來,急忙找到雷大媽追問。
“大媽,你知道錢珊珊去哪一個車站了嗎?”
小菊沒去第八中學,而是去了第三女子中學后,考慮到直接找學校已經(jīng)無濟于事。
只剩下前往火車站這一條路。
“哦,好像是星火……”
“星火站……”
緊緊皺著眉頭,王小北立刻騎車趕去。
該站位置位于北平城的東邊、星火公社,也就是未來的四環(huán)一帶,后來這里也叫做朝陽站。
主要是用于東北方向物資運輸,同時少量承載普通乘客運輸功能。
當下正值特殊階段,因此會有專門開往北方的列車線路。
一路上,密集的人群讓前行變得困難起來。
即便騎行也需要花費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到達。
途中都是身穿制服的學生隊伍。
想到如果小菊真的想要去東北,必然已經(jīng)做好了充足準備,并安排好了時間。
來到火車站前廣場,卻沒見到人。
直到靠近月臺某節(jié)車廂附近時,終于發(fā)現(xiàn)了哭泣不已的小菊。
這讓王小北心中的怒火達到了頂點。
毫不猶豫上前將小菊一把拽了出來……
正當小菊沉浸在離別悲傷中,與其他小伙伴依依不舍告別之際。
猛地意識到周圍同伴們眼神齊刷刷看向身后。
尚未完全回頭,便聽到了熟悉而又憤怒的聲音。
“死丫頭,你竟敢悄悄的走!
隨即一陣疼痛,伴隨著責備的話語傳來。
“疼…疼呀…三哥……”
“唉喲喂,同志您這是……”
“滾蛋!
王小北目光如炬,怒喝一聲。
那人氣焰被他一嚇,頓時噤若寒蟬。
后背一陣陣的發(fā)涼,仿佛有什么不祥的東西爬了上來。
他們這些人,以前也是無法無天的角色。
可現(xiàn)在面對眼前的王小北,他居然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死亡威脅。
眼見對方不敢再開口,王小北拽著小菊走下了火車。
“哥,真的好疼,你能輕點兒嘛。”
王小北把她拉到一邊沒人注意的地方,這才松開了手。
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這是不是給你慣壞了?看看別人家的,多希望留在城里工作,哪像你這樣直接跑的?你想做什么?說吧!
曾經(jīng),小菊是最聽他話的一個。
萬萬沒想到這次竟然玩出了這招。
這下好了,反而只剩下自己留在城里。
面對王小北嚴厲的目光,小菊抿著嘴巴一句話也不說。
看到她這個樣子,王小北恨不得揍一頓才能解氣。
然而,最終他還是狠不下心,只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問道。
“昨天的喜報為什么沒看到你?明明應該有關(guān)于下鄉(xiāng)的消息啊。”
聽到這個問題,小菊顯得有些尷尬地解釋起來。
“李主任答應我不說出去的,說了我就不去!
聽完這些話,王小北再次舉起手作勢欲打。
小菊嚇得趕緊把頭一縮,但還是被王小北又揪了下耳朵。
“膽子不小嘛,還敢找上李主任了,她是負責動員任務(wù)的人,自然巴不得你能響應號召下去。跟我回家!
“我已經(jīng)報名了,而且我的名字也已經(jīng)被記錄在去東北的名單里了!
“這事兒不用你操心,我自會想辦法讓你不去的。記住了,你絕對不能下去!
王小北堅持自己的決定不變。
但是小菊顯然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不愿意放棄。
“不行啊,哥,我不想當逃兵,我想和同學們,一起去參加農(nóng)場建設(shè),而且這樣的話,你就不用下去吃苦了……”
聽了她的話,剛剛平息了些許的憤怒再度燃起。
“還挺會說話,明明你自己想去,還把責任推給我?”
“哥,你不要生氣了!
小菊委屈兮兮地繼續(xù)勸說著,“我是真想去,這樣做也可以讓你不用下鄉(xiāng)啊,雖然不僅僅是因為這點理由,但也有這個原因。”
接著便開始哀求起來。
“讓我去試試吧,哥……”
見此情景,王小北只有長長嘆了口氣。
“已經(jīng)晚了,說什么都沒用了,必須跟我回家!
“我絕不會同意這么回去,今天即便你把我拉回去了,明天我還會再走的。”小菊高昂著下巴,堅決地說道。
王小北幾乎要被這股固執(zhí),激怒得失去理智了,心想怎么就遇到這兩個倔驢。
正當兄妹二人僵持之時,火車發(fā)出了嗚嗚的聲音。
車上傳出喊聲。
“小菊,快點來呀,馬上就要發(fā)車啦!
“哥……”
眼看即將錯過車,小菊一臉懇求。
“三哥,對不起!
接著,她便滿眼淚水的跑上火車。
王小北終究沒有再阻攔。
只是在她跑向火車時,將自己的黃色背包跟身上穿的軍大衣脫下。
塞進車廂窗戶處,正哭喪著臉的小菊手中。
“記得把這些收好,里面東西跟之前給小西的一樣,到了那邊之后,給我發(fā)電報確認安全!
火車終于緩緩啟動。
小菊想把外套退回來給他,卻被推回來了。
“三哥……”
車啟動了,小菊哭泣著大喊。
此刻,不僅他們?nèi)绱,周圍許多人也追逐著逐漸遠去的火車,送別各自的親人。
淚水滑落,在場的每個人無不拭淚告別。
王小北穿著毛衣,靜靜地站立著,注視著車輛緩緩離開站臺。
最終,他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