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匆匆趕來,了解前因后果后,恰好聽到了二人的對話。
他看了看眾人身后大少爺?shù)奈菰海謱ι项櫻资⒊秮砭镜囊暰后,心頭一緊。
這……家主難不成是要把小少爺推出去頂鍋?
“顧常?你那個私生子?最近聽說他在安邊府混得風(fēng)生水起,還清剿了凌峰山匪寇博了不少名聲,這樣的人好端端殺陳家少爺做什么!
王默奇了,懷疑地看著他,“老東西,你莫不是隨隨便便推個私生子在誆我?”
“王默!”顧炎盛怒吼,“你不要欺人太甚!”
“好好好,反正我有一個交代就行!蓖跄瑹o賴地抬起手,“那就煩請這位偉大的父親把自己兒子交給我處置!
顧炎盛緊抿了唇,“可以,但是得明日!
王默聽完,眼神倏然危險的瞇起,“怎么,你又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他需得先在顧家宗祠除了名,以示與我顧家今后毫無干戈我才能放心交給你。”
“嘖嘖,虎毒尚不食子,你顧炎盛倒是狠心!蓖跄戳怂S久,“明日我定會上門親自要人,若是交不出人,不止安邊府都會知道你顧家干的‘好事’,云瀾山莊那位想來會很想見你一面的。”
帶人離開后,王默忽而停下腳步,臉色沉沉,“去,盯著顧炎盛,若是他要什么異樣,及時通報給我!
“我倒要看看那老烏龜?shù)降自谒J裁椿ㄕ小!?br>“清晨怎么回事?”顧嫦纓問著剛從外頭回來的張齊。
她從早上就接到顧炎盛傳下來的命令,除卻下人,她與顧鈞顧鴻被勒令留在屋內(nèi)不準(zhǔn)踏出門口一步。
張齊打探了一圈回來,臉色苦惱,“小少爺,今日一事只有老爺和二長老知道,沒有人能打聽出來!
顧嫦纓靜默良久,在想著要如何去打聽出早上發(fā)生的事時,一陣清風(fēng)蕩過,少年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想知道清晨顧炎盛見了誰,又說了什么?求我啊。”
她循著風(fēng)聲來源轉(zhuǎn)頭的剎那,千尋的面孔驟然倒著逼近,兩人距離不過數(shù)寸。
千尋本想著從房梁上倒掛嚇?biāo)惶,可猝不及防對上顧嫦纓放大的五官,腦子一白。
他耳廓陡然染上一層緋色,左看右看怎么都不得勁,這一慌下真氣一泄,身軀晃晃悠悠,整個人撲通一下栽倒在地。
顧嫦纓:“?”
她看著坐在地上揉著腦袋齜牙咧嘴的少年,沉默了一會兒,朝他伸手,“沒事吧?”
千尋下意識伸手,可指尖觸碰到了柔軟的觸感時,像是有股電流躥得進(jìn)去。
他又是一陣慌亂的向后躥地避開,撓臉頰揉耳朵,就是不看她。
顧嫦纓不解,“你就這么討厭我?”
“沒有,不是!”千尋下意識回答,可說完他又覺著不能,只覺得這股別扭勁實在讓人難受,可他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于是嘴硬著轉(zhuǎn)了話題。
“你不是想知道顧炎盛見了誰?”
顧嫦纓眼神一亮,“你知道?”
千尋錯開眼嘀咕,“沒一點好處就想讓我說,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我倉庫里的金銀珠寶你隨便挑?”
顧嫦纓開口,得到千尋面無表情的回復(fù)后,她想了想,轉(zhuǎn)頭吩咐著。
“張齊,你讓廚房午膳變些花樣多做些肉。”
張齊領(lǐng)命,千尋面色倏然轉(zhuǎn)晴,開口道,“早上一個自稱是陳家長老的打了進(jìn)來,說查到殺害陳通的兇手就在顧家里面!
“兇手?”顧嫦纓手指撫過桌上的素箋,覺得有些奇怪,“怎么查到的?”
“來的人里頭有一個怪老頭,有一秘法,能以血肉為引子尋殘存尸身的所在處,說什么能找真兇!鼻げ恍。
“要我說這頂多只能算找尸體,若是頭在荒郊野外,難不成還能說那頭跟身子分家自己滾到那里去的?”
顧嫦纓一聽就猜到了結(jié)果,“然后就找到顧鈞那兒?”
千尋這個時候倒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是啊,陳家人要求顧炎盛交出兇手,顧炎盛答應(yīng),明日親手將人交出去。”
顧嫦纓以為自己聽錯了,表情有些怪異,“顧炎盛要把顧鈞交出去?”
這太陽是打西邊起,還是顧炎盛比她想象中的還慫?
千尋那神情愈發(fā)不懷好意,“我說他要交的人是顧鈞嗎?”
在顧嫦纓瞬息猜到結(jié)果的同時,千尋開口,“是你啊,顧小少爺!
他雙手抱著,好整以暇的看她,“都不知該說顧炎盛心狠手辣還是你顧常太過可憐,他為了保住顧鈞,硬是指著他屋子說里頭住著你!
“你一個私生子,做得再出色,不還是被他隨手拋棄的棄子。”
顧嫦纓目光一閃,注意力卻在他另外一句話上。
“你方才說……顧炎盛明日才將我交出去?”
正常人知道自己被血親出賣,不應(yīng)該是竭斯底里大叫怒罵?千尋目光古怪,以為她被打擊得開始思維渙散了,“是,原本那人當(dāng)場就要拿人,可顧炎盛一直堅持明日!
說著,他似乎覺得自己看熱鬧的態(tài)度有些過了,難得生出一點憐憫之心安慰,“說不定交出你只是表象,他這是故意推遲時間,打算安排你連夜跑了呢?”
顧嫦纓瞥了他一眼,語氣涼嗖嗖的,“我要是跑了,你背后那兩位第二天就能拎著我的人頭回來!
千尋恍然,猛地一拍腦袋,“對啊,我是來監(jiān)視你的,我怎么能攛掇你跑呢?
“你可不要我哥還有言如哥說啊……喂?喂?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顧嫦纓沒有理會他的話,視線落到窗外清掃落葉的婢女,階臺被潑了水洗得濕漉。
天色陰沉得很,連吹過的風(fēng)帶著絲絲涼意,原本深紅嬌艷的花被打濕在地里,被竹枝芒草制成的掃把卷著泥掃去。
她垂眸,斂住眸底幽涼眼波。
顧炎盛推遲到明日,定然與正丑時喚她去梧桐林要做的事脫不開干系。
“顧家事變?”顧嫦纓冷笑,她雖然不記得原文讓顧家生變的到底為何事。
但是她不介意做那樁事變的推手。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顧炎盛仍執(zhí)意推她送死,那也別怪她不客氣了。
“放心,你日后不必再監(jiān)視我了!
顧嫦纓難得回了千尋一句。
他一愣,就聽到她道,“我答應(yīng)給夜南朝的東西,很快就會親手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