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機鋒。
老和尚和妖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一起笑了起來,元鐘搖頭笑道:“老衲總是聽人說,薛總管能通百家。如今看來,是靠糊弄的!
薛牧淡淡道:“你糊弄世人,我糊弄你,大家誰也別笑誰。若論此間真人,唯劍璃而已!
元鐘看了看慕劍璃,慕劍璃面無表情,其實是聽得有點懵。這模樣也看得元鐘莞爾一笑:“施主說得是。二位施主請坐。”
薛牧沒好氣道:“椅子在哪?就算給個蒲團也好啊。別指望我跟你繼續(xù)對禪機,有有無無之類的盡是裝樣,再這樣怠慢客人,我轉(zhuǎn)身就走。”
元鐘哭笑不得。
世人有資格到此的,往往都是一方魁首,全是問道已深的強者們。到了這種氛圍里,誰不是坐而論道,各打機鋒。如薛牧這般掀桌子不陪你玩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偏偏這也是禪,明心見性,本我真如,不過如此。我要坐椅子,就是要坐椅子,明明白白。
薛牧雖然不陪他打機鋒,卻也已經(jīng)正在論道。
元鐘并未在這里和薛牧糾纏,很快便有小沙彌端了矮幾和蒲團過來,順便還奉了茶,點上了檀香。
茶香裊裊,輕煙繚繞,遠處晨鐘悠揚,近處誦經(jīng)吟唱,隔鄰有木魚聲,帶著禪意的韻律。
薛牧和慕劍璃盤坐蒲團上,和元鐘隔著矮幾相對而坐。這樣的氣氛才真正有了些高僧論禪的前奏模樣,可薛牧腦海里卻忽然泛起初次和薛清秋對談的情景。
當那樣的女人安靜地坐在那里,本身就是禪。
想到薛清秋,自然就想到元鐘也是參與圍攻的一員,雖然沒太過發(fā)揮,也是一股極強的壓制力,薛清秋似乎還跟他換過傷。想到這里,那股寧靜禪意便破了個干凈,薛牧出口的第一句話,就帶上了幾分譏嘲:“大師不該是以蒼生為念,正在遏制瘟疫?怎么有時間到禪室靜坐,跟我玩起眾生回頭的游戲?”
元鐘淡淡道:“瘟疫已經(jīng)遏制,老衲自然應當回來主持更多的事情,尤其是……見見薛總管。”
咦?薛牧和慕劍璃對視一眼,都有些驚奇。總覺得這件事肆虐很久,無咎寺無可奈何,他們還打算出一份力來著,可這一來就聽說遏制了,好像有種期待已久的超級BOSS結(jié)果是只史萊姆的反差感……
元鐘似乎看出他們在想什么,微嘆一聲:“此事還要算是薛總管之功。”
薛牧愕然。
“此番瘟疫,是毒素引發(fā),此毒多種混雜,種種都是前所未見,古怪得很,我無咎寺本來對驅(qū)邪避毒之事也頗有心得,可居然一籌莫展,只得求助于藥王谷……藥王谷醫(yī)仙子到了此處……”
說到這里,元鐘又看了薛牧一眼:“她說此毒她見過!
薛牧心中一動,想到了一件事。當初他分離了幾種毒素,給陳乾楨去研究來著……不會這么巧吧……怪不得元鐘說回來主要是見見他了。
元鐘笑了一下:“老衲放任岳少宗主在眼皮子底下招搖,還的是薛總管此前義舉造福了我鷺州。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慕劍璃目光閃閃地看著薛牧,雖然不知前因后果,但聽著就知道這件造福蒼生的大事是心上人做出來的,心中那個欣喜就別提了。
可薛牧卻毫無欣喜之意,反而緊緊皺著眉頭:“若是我給陳乾楨的毒素其中一種,還說得過去,可你說多種混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