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龍塌前,一身里衣的魏王正焦急的踱著步。
他披頭散發(fā),臉色盡是焦急。
今日,他最擔心的事發(fā)生了,這幫人竟真的不顧規(guī)矩,對他的好大兒用上了下三濫的手段!
最可氣的是,他明知是誰下的手,卻找不到一絲證據!
他是帝王,沒有證據,他可以殺人。但總不能把滿朝文官都殺了吧?
“皇上,大皇子帶到!”
這時,乾清宮門外傳來影衛(wèi)的通傳聲。
“進來!”
魏王連忙整了整思緒,沉聲道。
門口。
明昊面無表情地跟在辰龍身后入了殿,繞過‘敬天法祖’的牌匾,入眼便是陰沉著臉的魏王,正站在那沉眉看著他。
他也沒說話,走到魏王面前站定了身子,辰龍則悄無聲息地退到了對方的身后,隱于暗處。
魏王看著他,他看著魏王,誰也沒有說話。
魏王眼睛一瞪,但看到他渾身浴血,便泄了氣,柔聲道:“你......沒事吧?”
“沒事。”
明昊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
“受傷了?”
“死不了!
魏王張了張嘴。
這么多年,敢跟他這么說話的,也就這位好大兒了吧?
他知對方心中有氣,但這么跟他說話,他不要面子的嗎?
“哼!
死不了就好!
看你沒事還敢不敢往外跑了!”
明昊一聽就來火了。
啥意思?
別人來刺殺他,還怪他了?
“還不是因為你廢!”
魏王:???
“放肆!怎么跟你爹說話呢?”
“怎么?本皇子說錯了?”
魏王氣急。
他都自稱‘爹’了,好大兒還跟他自稱‘本皇子’?
他還是皇帝呢!驕傲了嗎?
“你不亂跑,怎會受傷!”
“你不廢物,我怎會受傷?”
魏王怒目而視,胸口起伏不定,連帶著蒼白的臉色也爬上了一絲潮紅:“老子怎么廢了?老子幼年登基,十六歲親征!
平苗蠻,定漠北!
打下這惶惶盛世!
之后又勤于政事,令天下富足,百姓安居!
從古至今,有幾個帝王能做到?”
“惶惶盛世?
惶惶盛世,能出現(xiàn)天子腳下皇子被刺殺之事?
惶惶盛世,能讓滿朝文官逼迫你殺子?
惶惶盛世,能讓大魏脊梁,鎮(zhèn)北侯滿門戰(zhàn)死漠北?
本皇子雖沒出去看,但敢肯定,你的盛世,都是文官嘴里的盛世!
醒醒吧!粉飾太平罷了!”
噗呲~!
魏王一口鮮血噴出。
“皇上!快!快傳太醫(yī)!”一旁的太監(jiān)頓時大驚,慌忙上前,查看他的傷勢。
明昊亦愣了神。
他沒想到自己幾句話竟把便宜老爹氣吐血了。
“滾蛋!”魏王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嘴邊的鮮血,怒斥一聲,隨即怒目看向明昊:
“這就是你這些年裝瘋賣傻的原因?
覺得朕就是個廢物?保護不了你?
那你為何不裝了?
裝下去啊!讓朕徹底死了這條心!讓大家都以為你還是那個癡傻大皇子!
這樣你就徹底安全了,不是嗎?”
看著他歇斯底里的怒吼,明昊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忍。
他嘆了口氣:
“陸玲瓏可能醒不過來了!”
“朕沒多長時間了!”
二人同時說道,隨即便沉默地看著對方,但還是魏王先打破了沉默:
“陸家丫頭,傷得很重?”
“毒箭,軍弩!”
“不可能!”
魏王聞言臉色大變。
“兒臣親眼所見!”
撲通!
魏王頹然坐回了龍塌上。
“朕知道的!
朕跟這幫大臣斗了一輩子,怎會不知?
但朕已經力不從心了!
這些年,若不是放心不下大魏,朕說不得早就去了!”
他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
“但怎么會有軍弩呢?
你相信嗎?
政事上,朕是處處讓步,唯獨軍隊,朕一步都沒讓!
不該的啊......”
魏王的心中有些煩躁。
正如他所說,他受傷至今已經五年了,為了維持大魏的穩(wěn)定,他只能重用這幫文官。
但軍權,他卻一直牢牢掌握在手中。
他是馬背上的皇帝,又豈會不知軍隊失控的后果?
他本覺得自己做得很好!
拖著病軀,還能掌控住絕大部分的權柄。
但如今,他懷疑了。
明昊沉默了片刻,輕聲問道:“你的身體......”
魏王扯了扯嘴角,搖了搖頭:“放心吧,五年了朕都沒死,不會這么容易死的。
朕還等著看到你登基的那一天呢!”
“登基?”
明昊猛然搖頭:“兒臣可不要你的江山!”
魏王一愣:“你不要,朕的江山給誰?”
“二皇子明鈺!”
“他?他不行!”
“怎么不行?你還沒死呢!多教教他不就好了?”
魏王皺眉。
“面對皇位,你就一點不心動?”
心動嗎?
心動!
但特么滿朝文官,沒一個支持他的,心動有個屁用?
強如便宜老爹,也要靠這幫文官穩(wěn)定朝局,他能如何?
“今日你我父子二人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能不能告訴朕,你究竟在擔心什么?”
明昊沉默。
魏王有些著急:“鄭千軍你早就認識了,八萬禁軍盡在朕的掌控中,影衛(wèi)你也見著了,朕能以病體掌控朝堂,可不是一點手段都沒的!
即便這樣,你也不放心嗎?”
影衛(wèi)的存在,在大魏是個秘密。
除了少有的,如老太君、死去的陸川知道,幾乎無人知曉。
天下兵馬精銳,八萬禁軍亦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魏王的手段確實了得。
咋一看,大魏朝堂確實亂不了。
但明昊始終無法安心,或許是因為前世鉤心斗角的影視作品看多了的緣故。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碾壓敵人的鎮(zhèn)北侯,陸家軍,竟然會中伏,全軍覆沒。
精通弓馬的便宜老爹,竟會一病就是五年!
兩件事還都發(fā)生在五年前!
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真的只是巧合嗎?
明昊的好奇心,越來越重。
“怎么樣?接了這皇位可好?朕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魏王見他沉默,再次詢問道。
“影衛(wèi)給我!”
“好好!影衛(wèi)可以給你!”魏王頓時大喜:“辰龍!自今日起,你便跟在大皇子身邊,大皇子之令便是朕之令!”
“是!”
“影衛(wèi)朕給你了!皇位呢?朕何時傳位于你?”
“再說吧!”明昊說著,便轉身向殿外走去。
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