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上挑的余光掃在她臉上,似乎帶著絲絲涼意。
薛小苒立即端正了臉色,對著皇甫連轅一本正經(jīng)道:“人家沒媳婦的,招搖些也就招搖了,你一個已經(jīng)有媳婦的羨慕人家干嘛,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是么?”
皇甫連轅:“……”
瞧他吃癟,連烜嘴角微翹,收回視線,慢慢舉起了酒杯抿了一口。
薛小苒松了口氣,朝皇甫連轅做了個鬼臉,可隨后她又有些疑惑地看向連烜。
他今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席上人多,薛小苒也不好多問。
十五的圓月漸漸升上枝頭,宴席也已過半,場上的氣氛輕松了不少,薛小苒被陸夫人她們拉到席上說話。
連烜被一群官員圍著敬酒,他心中想著事,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推辭掉后面的敬酒,抬步去了凈房。
肅王府宴客的地方設(shè)在外院,因著過節(jié)宴客,四處掛滿了五色斑斕的彩燈。
燈火把夜色裝點得格外耀眼,連烜從凈房出來緩步朝宴客大廳走去,一路在想,晚上該如何開口。
前方傳來女子細(xì)碎的說話聲,他沒太在意,一些女眷在大廳待久了,溜到外面吹吹風(fēng),醒醒酒也是慣有的事情。
繞過前面的假山,再走過一小段游廊就是宴客大廳,連烜款步向前。
走在假山旁,假山上的涼亭里有女子說話聲飄來,他沒多理會,忽的,尖叫聲四起。
“啊——”
“救命呀——”
“有人掉下去了——”
聽到頭頂傳來的動靜,連烜瞬間抬眸,一道明紫色的身影從上面的亭子上摔落。
假山上的四角涼亭說高不高,一個身嬌肉貴的貴女從上面掉下來,雖然要不了命,可傷卻不可避免。
作為舉辦中秋宴的主人,連烜總不好眼睜睜看著人摔落而不救。
連烜黑眸微瞇,手臂快如閃電,往上一抓,然后迅速一甩,
“冷三,接。
冷三:“……”
雖然不甚情愿,冷三的身影依舊鬼魅般出現(xiàn),接住明紫色身影后,立即把人放置地上,然后木著臉,垂手立在一旁。
亭子上的幾個少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立在過道上,摔得一臉慘白的林秀蓉同樣呆若木雞。
為什么結(jié)果和她設(shè)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不是應(yīng)該英雄救美,把跌落亭子的她親自接住才對么?為何只揪住她的帔子,把她甩給了侍衛(wèi)?
林秀蓉不敢置信,抖著手摸了摸肩頭上被揪得歪歪斜斜的帔子。
這一幕,她不知在腦海里演練了多少次,只要肅王殿下接住她,不論緣由是什么,她和他都算了肌膚接觸,她就能借此賴上他。
可是……
林秀蓉看著五彩宮燈下,那張冷峻如冰雕的容顏,只覺欲哭無淚。
她錯了,這男人面冷心硬,根本沒有憐香惜玉的心。
“……林姐姐,你沒事吧?”
亭子上的幾名少女回過神,紛紛跑下假山,朝林秀蓉涌了上來。
“明明站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掉了下來呢?太嚇人了!
“就是,就是,說著話你忽然就掉下去了,嚇?biāo)牢覀兞。?br>“好在肅王殿下厲害,額,讓人接住了你!
“……”
她們七嘴八舌的話,讓林秀蓉面色更白了兩分。
她支起了一個嬌柔清淺的笑臉,怯怯弱弱上前幾步,隨后,仰起一張嬌美中帶著楚楚可憐的臉。
“殿下,秀蓉羞愧,剛才在亭子上突然有些暈眩,一時大意差點蒙受大難,多虧殿下出手相救,秀蓉?zé)o以為報……”
她話還沒說完,連烜伸手制止了她下面的說辭,他淡然掃了她一眼,
“林小姐確實大意,這么高的欄桿都能掉得下來,救你的不是本王,要是想謝,就謝冷三好了。”
垂手立在過道一側(cè)的冷三,眼皮跳了跳,硬著頭皮接話,他拱手施禮,“王府內(nèi)外的安全職責(zé),是屬下們分內(nèi)的事情!
林秀蓉咬著下唇,知道再糾纏救命恩情這事,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只能憋著堵心的一口氣,柔柔弱弱地向冷三道謝。
“林小姐身體不適,回府記得請大夫診治,林老將軍一生戎馬,鐵骨錚錚,林小姐卻是個體弱多病的,可惜了!
一聲“可惜了”似意有所指,肅王說完,微微頷首,轉(zhuǎn)身離去。
剩下“體弱多病”的林秀蓉在風(fēng)中凌亂。
她身旁的幾個少女互相交換著眼色,看向林秀蓉的目光都多了幾分譏意。
薛小苒聽到消息的時候,宴席已經(jīng)散了。
董明月她們特地溜到她身旁把事情告訴了她,幾人笑得眉飛色舞的。
“……說是揪住她肩上的帔子直接甩給了冷三,哈哈哈哈,太解氣了!
“定然是她計劃好的,不然哪有那么巧,早不掉晚不掉,偏偏殿下經(jīng)過的時候掉,她所圖謀的事情,昭然若揭呀!
“沒錯,要是殿下接住了她,也算有了肌膚接觸,她就有賴上殿下的理由了,哎呦,這計謀還挺不賴,要不是殿下英明,說不定就被她得逞了!
幾人圍薛小苒嘀嘀咕咕半天,才擠眉弄眼地離開。
薛小苒回屋的時候,連烜正坐在羅漢床上闔眼休息。
“和她們嘀咕完了?”他眼眸微張,朝她伸出手。
薛小苒皺著鼻子嗅了嗅,走了過去,被他拉著坐下。
“你喝醉了?”
連烜輕笑一聲,把腦袋抵在她脖頸間,“沒有!
“要不要喝醒酒湯?”薛小苒摸摸他的面頰,有點熱,看來喝了不少。
連烜搖頭,攬著她豐潤的腰肢不愿動彈。
看他這般依著她,薛小苒心里軟乎乎的,忍不住用臉頰蹭了蹭他額頭,笑著問他,“怎么想著把人甩出去,而不是接住呢?”
連烜伸手輕輕撫著她鼓起的腹部,漫不經(jīng)心地說,“這種小伎倆,在京城早就見識過了,怎么可能讓她如愿!
薛小苒眨眨眼,瞇眼看他,“誰對你使過這種伎倆?古沐瑤?”
連烜低笑一聲,“不是對我,是對旁人!
想嫁入皇室的女子多如牛毛,他常年不在京城,對他出手可困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