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日,一大清早,京西城門剛剛開啟。
一隊長長的隊伍緩緩?fù)峭怦側(cè)ァ?br>然后?吭陔x城門不遠(yuǎn)外的是迎送亭旁。
“咦,怎么停下來了?”
穿著一身柳色勁裝的董明月掀開了懸掛在車門處的薄竹簾。
“還有人沒到!毖π≤蹞u著蒲扇一臉淡定。
“還有誰?你表哥不是在前面么?還是郡主她們要來送行?”董明月興奮得噼里啪啦說個不停。
“還有一個要一同出發(fā)的人沒到。”薛小苒往車外看了一眼。
他們這支隊伍,明面上武軒帝派了百人護(hù)衛(wèi)隊護(hù)送,這百人護(hù)衛(wèi)隊是由錦衣衛(wèi)擔(dān)任,暗地里的人手布置,薛小苒就不清楚了。
“誰呀,這么慢騰騰的,不是拖慢行程么?”董明月轉(zhuǎn)過頭問她,她的父親給她安排了二十人的小護(hù)衛(wèi)隊,早早就跑到薛府外等著他們集合了。
薛小苒瞥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你等會兒不就知道了么!
“好哇,你還跟我賣起關(guān)子來了!倍髟乱桓眱春菽訐湎蛩,伸手往她腋下襲去。
薛小苒忙架住她,低聲斥了她一句,“別鬧,外面都是錦衣衛(wèi)!
董明月立時停住了動作,黑亮的眼睛灼灼看著她,“你怎么知道?”
“額,我表哥說的!蹦褑栴}推給濮陽輕瀾。
“圣上居然派了錦衣衛(wèi)護(hù)送你們?nèi)ニ幫鯉X!倍髟卵壑槲⑽⒁晦D(zhuǎn),“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她也不是那種什么都不懂的閨閣千金。
“關(guān)乎皇上的救命藥材,你說重要不重要!毖π≤蹧]有直接回答她。
董明月眨眨眼,感覺似乎有點道理。
兩人正說著,外面?zhèn)鱽砹恕疤ぬぬぁ钡鸟R蹄聲。
來了!
董明月眼睛一亮,湊到了車窗前,把車窗扒到最大看過去。
“咦,是郡主來了,后面還跟著九皇子,他來干嘛?”
郡主來送行,她們當(dāng)然得下車迎接了。
兩人下了馬車,濮陽輕瀾也騎著馬不大情愿地過來了。
皇甫連轅瞧見一身柳色勁裝的董明月,英姿颯爽地立在一邊,眼睛不由亮了起來。
他一個翻身,動作瀟灑地下了馬。
“濮陽大哥,我來了!彼群湾ш栞p瀾打了聲招呼。
濮陽輕瀾瞧他一臉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差點沒忍住想要朝他翻個白眼。
混賬小子,沒事上趕著來湊什么熱鬧,他又不是閑著慌,還要幫武軒帝照顧毛沒長齊的小屁孩。
永嘉郡主也是一身帥氣的緋紅騎裝,下了馬后,高挑修長的身形緩緩朝他們走來。
“伯昀,一路順風(fēng),好好照薛小苒和明月!彼髅囊恍Α
那笑臉如陰沉許久的天空,露出了明亮璀璨的驕陽。
看得濮陽輕瀾心臟猛然加速幾分。
“濮陽大哥,這一路你要多多照顧一二了!被矢B轅躥到了他身旁,一把攬著他的肩頭,用力拍了拍,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
濮陽輕瀾橫睨了這個突然插進(jìn)來的二貨一眼,把他的手從肩頭拎下。
“九殿下客氣了!
“。!”一旁的董明月失聲叫了出來,她指著皇甫連轅道:“難道,你要跟我們一道出發(fā)?”
因為太過驚訝,她連敬稱都忘了。
皇甫連轅挺起不算很厚實的胸膛,眼里帶了幾分得意,“怎么,你能去,我不能去么?”
“……”
董明月啞然,求助似地看了薛小苒一眼,希望她能否認(rèn)這一事實。
薛小苒笑笑,“九殿下自請?zhí)婊噬戏謶n,所以,他會跟著我們一道去藥王嶺!
董明月一張興奮的臉頓時耷拉下來。
這個九皇子是怎么回事,最近有事沒事的,她總會撞上他。
原本高高興興的旅途,他也要橫插一杠進(jìn)來。
她的情緒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讓皇甫連轅想忽略都忽略不掉,這臉色是幾個意思,他的加入不受她歡迎?
一時,他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兩個原本最興奮激動的人,都安靜下來,四周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
趙永嘉微微蹙眉,拉過皇甫連轅悄聲叮囑,出門在外,不要耍小性子,也不要擺架子,耽擱了行程會誤事之類,巴拉巴拉說了一通。
直說得皇甫連轅拱手求饒,她才停了訓(xùn)誡。
“伯昀,小九不懂事,你多擔(dān)待點,路上他要是不聽話,你好好教訓(xùn)就是!彼D(zhuǎn)頭和濮陽輕瀾說話。
“沒事,我會看著辦的!卞ш栞p瀾瞥了皇甫連轅一眼,不聽話?賞他一個啞巴丸,一路就安安靜靜的了。
皇甫連轅被他這一眼掃得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后退一步。
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七哥的師兄可不是個能輕易招惹的對象。
以前,裴神醫(yī)領(lǐng)著濮陽輕瀾進(jìn)京,不知怎的,惹上了一群京城的二世祖,那些紈绔子弟身旁個個都帶了不少護(hù)衛(wèi)小廝,而濮陽輕瀾當(dāng)時孤身一人。
這樣的局勢,按著常理,定然是人少的一方吃大虧。
可是,當(dāng)時的事態(tài)卻偏偏往反方向發(fā)展了。
一群紈绔和護(hù)衛(wèi),如數(shù)被濮陽輕瀾撂倒了。
后來,從被虐的二世祖那里知道,濮陽輕瀾不僅功夫了得,各種小手段更是層出不窮。
身為裴神醫(yī)的大弟子,各種整人的小玩意簡直多不勝數(shù)。
比如,癢癢粉、臭蟲丸、哈哈粉、痛哭粉等,各種整蠱,各種折磨,被他折騰過一次,這輩子,都沒人再敢對他起什么歪心思了。
皇甫連轅想到當(dāng)時的傳聞,感覺身上一陣癢痛,趕緊往后又退了幾步。
濮陽輕瀾瞟了他一眼,哼,最好這一路都這么識相。
趙永嘉抿了抿嘴,忍著上涌的笑意。
分別了太久,差點都忘了他整治旁人的本事。
時辰不早了,遠(yuǎn)處的天空,已經(jīng)大亮。
趙永嘉上前,和薛小苒董明月一一告別。
濮陽輕瀾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翻身上馬,車隊緩緩啟程。
百人護(hù)衛(wèi)隊整齊有序把馬車護(hù)在車隊中間,隊伍駛上官道,速度漸漸快了起來。
沒多久,就消失在地平線上。
趙永嘉立在迎送亭旁良久,正想上馬離開,卻見西城門出口處又駛出一隊長長的隊伍。
仔細(xì)一看,領(lǐng)頭那個俊雅英俊的男子甚是眼熟,赫然是西芪遠(yuǎn)安候世子宋景曦。
看了眼他身后的車隊,趙永嘉眉頭微蹙,他這是要離開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