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和阿雷搶桑葚的瘦小男孩子。
薛小苒愣然,阿雷居然和這個男孩子混在一起玩?
“吱吱”阿雷躥到了她身旁,熟練地扒拉起她的裙擺。
“哎呀,阿雷,別扯我的裙子。”薛小苒無奈,伸手摸摸它的腦袋,“你什么時候,和人家混那么熟了?”
瘦小男孩站在那里沒動,他的臉瘦得有些脫相,一雙大得有些詭異的眼睛,正警惕地看著她。
薛小苒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一聲,也不知道這孩子看到了多少。
不過,就算看到也沒什么,東西都燒成了灰,他還能從一坨黑焦焦的渣里看出什么么?
“那個孩子,阿雷是一只才一歲多的小猴,如果它有什么調(diào)皮搗蛋的地方,你不要和它計較啊!毖π≤墼囍湍泻⒄f話。
瘦小男孩只是戒備著,沒有回答她的話。
薛小苒撓撓下巴,這孩子不好相處呀。
他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的,又黑又臟,衣袖褲腿都很長,明顯不合身,光著黑漆漆的腳沒有穿鞋。
頭發(fā)用草繩亂糟糟的綁著,褲腰帶同樣是用草繩綁著。
不像是誰家的孩子,倒像是個流浪的乞兒。
“孩子,你是這個村子里的人么?”薛小苒看著心生不忍。
那孩子依舊不作答,只是倔強地抿著嘴。
好吧,既然不搭理人,她也別湊上去討沒趣了。
小坑里的火燒得差不多了,膠臭味卻依舊嚴重。
薛小苒找了根木根把那堆黑乎乎的東西扒拉開,扒拉出兩根燒得焦黑的拉鏈。
“阿雷,你在這和小哥哥玩,還是和我去挖野菜?”薛小苒問了阿雷一句。
阿雷睜著大眼睛看她。
“我,去挖野菜。”薛小苒做了個挖掘的手勢,“你跟他玩還是跟我去挖野菜?”
指了指男孩,又繼續(xù)做挖野菜的手勢。
阿雷眨眨眼,溜到了她身旁。
薛小苒一笑,轉(zhuǎn)頭和男孩揮揮手,“我們?nèi)ネ谝安,孩子你小心點!
她用樹葉把焦黑的拉鏈拎起,帶著阿雷轉(zhuǎn)向另一邊,找地方仍東西去了。
她一走,男孩放下防備的姿態(tài),瘦骨伶仃的小身板走到了小坑前。
大大的眼睛看著坑底那團臭烘烘地灰燼,漸漸帶上了些許疑惑。
那個大娘子為什么跑到山后面來燒東西,那個黑黝黝的包看起來像皮制的,模樣奇怪,但是外表是完好的,為什么要燒了?那兩根黑漆漆燒不壞的東西是什么?
男孩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久久沒動。
薛小苒把拉鏈扔到了一個山澗縫隙里,然后挖了一小把薺菜,就和阿雷回去了。
“大娘子,你去了那么久就挖了這點薺菜?”烏蘭花看著她手里那幾根可憐的薺菜,驚呼出聲。
她去很久么?半小時都不到,久么?
“……包餃子,不用多少薺菜的。”薛小苒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下次要薺菜,你只管使喚我,我一會兒工夫就能給你摘回來!睘跆m花拍著胸脯保證。
薛小苒嘿嘿一笑,拿著薺菜準備去洗干凈。
“大娘子,藥熬好了,放在灶臺上涼著呢,郎君說,讓你回來趕緊喝!睘跆m花想起了正事。
薛小苒瞟了眼東廂房的方向,自從烏蘭花來了家里,他就比較少坐在屋檐下了。
她把人買回來,是不是讓連烜不自在了?
薛小苒喝了藥,然后端了杯涼開水去了連烜房里。
“連烜,喝水!
連烜正在桌上寫著些什么,瞧她進來,也沒遮掩他寫的東西。
薛小苒把水放到桌上,朝紙上看了幾眼,字跡行云流水,龍飛鳳舞,非常的賞心悅目,可惜,十個字她認不出三個。
不僅是因為繁體字的關(guān)系,還有他矯若游龍的字體。
薛小苒好想仰天悲鳴,最終,都化成了一句淡淡的問句,“寫什么呢?”
她停頓的時間有些長,連烜嘴角彎起了戲謔的弧度,“藥方。”
藥方?薛小苒眉頭一蹙,再次盯著那張紙。
“不會吧,這明明寫著什么州,又什么山,還有什么節(jié)日,哪里會是藥方?”
她指著上面她認出的幾個字,指控他騙人。
“哈哈哈哈!”渾厚又帶著男性磁性的笑聲響徹屋里,連烜抑制不住大笑起來。
薛小苒看著他目瞪口呆。
她是第一次聽他笑得這般開懷,而原因竟然是……
“咳,這是一篇周游雜記!边B烜忍住笑意,“閑著無事,默寫一份!
果然騙她,薛小苒氣得跳腳。
“你個大騙子,盡會欺負我,我生氣了,哼。”
欺負她認不全字,她重重一哼,轉(zhuǎn)身想走,未料衣袖卻被人拽住了。
“拉著我干嘛,我生氣了,決定今天下午都不要理你!
她扯回衣袖,再次重申她生氣的事實,卻沒有轉(zhuǎn)頭就走。
連烜眼底帶笑,“上了十二年學(xué),都學(xué)到哪兒去了?嗯?”
薛小苒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唇角翕動半響,才忿忿道:“是你寫字太草了。”
“我寫得可不是狂草。”連烜淡淡一句。
“不是狂草,字也很草。”薛小苒梗著脖子硬撐。
“哦,那我寫正楷,你就認得出?”連烜用手撐著下巴,斜斜看著他。
薛小苒臉一紅,沒敢回答,她知道,要是她敢說是,他肯定立馬寫一篇正楷文章,讓她念。
到時候,她念不出來,就更丟臉了。
“咳,廢話少說,快把水喝了!毖π≤郯阉懊嬉煌。
連烜撐著下巴看她,也沒應(yīng)話。
兩邊開始僵持,氣氛有些詭異,薛小苒被他盯得渾身發(fā)毛,明知他眼睛看不見,她卻緊張到手腳有些不知該放哪兒。
薛小苒不甘心地回瞪著他,即便手心冒汗,也不能輸了氣勢。
屋子里一時安靜得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到。
連烜撐著下巴的手移到了太陽穴旁,他揉了揉眉心,心中長長嘆了口氣。
他和一個姑娘家置什么氣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伸手把桌上的水杯捧起,慢慢喝了下去。
薛小苒的臉上,這才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嘿嘿,兩軍對壘,她贏了。
“剛才去后山了?”連烜放下杯子,輕描淡寫問了一句。
薛小苒的笑容沒持續(xù)一會兒,就僵在了臉上。
“嗯,去挖薺菜,咱們今晚包餃子吃!
她試圖蒙混過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