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樅菌!”薛小苒咧嘴一笑。
她爺爺說過,鮮美肉脆的雞樅菌一般都生長在白蟻窩旁。
雞樅菌呀,菌中之冠呢,和那只野雞肉燉上一鍋,味道鮮得能讓人舌頭都想吞下去。
每年雨季過后,她爺爺就喜歡上山去尋各種野生菌子,偶爾也會帶上她。
所以,薛小苒對山上的野生菌子并不陌生,先頭摘的水雞樅也是菌子的一種。
她腳步輕快地繞過白蟻窩,從另一邊爬到了紅泥層上端,湊近雞樅菌仔細(xì)看,每一朵菌子都開得那么可愛。
薛小苒笑得見牙不見眼,手腳輕快地拔起了一朵朵雞樅菌。
斜坡上的土層很松,她細(xì)心挪動著采摘,前后左右仔細(xì)看過,沒有白蟻躲在菌子上,才放進背包里,要是不小心些,一會兒白蟻要爬她身上去了。
沒多會兒,背包就被雞樅菌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薛小苒跳下土坡,她的小白鞋已經(jīng)變成了小臟鞋。
朝前走幾步,把沾在鞋底的泥巴蹭到低矮的草地上,再把背包放到一邊,然后脫下防曬衣,攤開放在紅土層旁。
清涼的空氣吹拂在裸露的手臂上,瞬時帶起一片雞皮疙瘩。
薛小苒打了個寒顫,拿起削尖的木棍開始挖泥巴。
等她用防曬衣包著一大捧紅泥回到山洞,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后的事情了。
“哎喲喂,這些泥巴可真不輕!
把防曬衣里的紅泥倒到火堆旁,薛小苒甩了甩胳膊。
粉色的防曬衣臟得不忍直視,薛小苒心疼地抖了抖沾在上面的泥巴,她還得靠著它過冬呢,可別弄破了,一會兒洗洗放好,不能再拿它當(dāng)籃子使用了。
山洞里一直燒著火,溫度明顯比外面高,一進到里面就暖和多了,薛小苒把背包里的雞樅菌小心擺放到堆放食材的角落。
看著滿地的食材,薛小苒心情大好,雖然份量都不算太多,但至少不用害怕吃了這一頓,就沒下一頓了。
她轉(zhuǎn)頭朝一直看著火的連烜咧嘴一笑。
“連烜,辛苦你啦,我去一趟河邊,回來咱們就試著做鍋!
拿起防曬衣和裝水的瓶子,薛小苒小跑著溜達出山洞。
辛苦他什么?看火么?
連烜的眼睛慢慢朝洞口轉(zhuǎn)去,一整天在忙忙碌碌跑來跑去的姑娘,對他這個只能看火的半殘廢說“辛苦啦”?
要不是她輕快愉悅的語氣,連烜大概會以為她在暗中諷刺。
不過,以這姑娘大大咧咧的脾性,她要真的諷刺人,也會直接了當(dāng)?shù)闹S刺吧。
連烜心里轉(zhuǎn)了百道彎,面上卻毫無波動,繼續(xù)往火堆里添柴。
薛小苒在河邊洗干凈防曬衣后,把水裝滿,撐著腰起身走回了山洞。
把防曬衣掛在山洞旁的樹枝上晾曬,這件防曬衣是在某寶上買的,說是防曬衣,其實也就是件滑溜溜的小外套,幾十塊的價位,防曬什么的,大約和一件普通外套的效果差不多。
不過嘛,防雨防風(fēng)的效果倒是蠻好的,未來一段時間內(nèi),它的作用還是很大的,薛小苒小心地拉直了衣角。
回到山洞內(nèi),薛小苒歪著屁股坐到了紅泥堆旁。
手里拿了塊巴掌大的石頭開始把紅泥拍碎,然后往泥堆里小心加水。
“也不知道小孩子為什么會喜歡玩泥巴,這種黏黏糊糊,軟了吧唧的東西有啥好玩的,嘖嘖嘖嘖!”
她不停揉搓著泥團,水多了,添點泥巴,過了一會兒,泥又有點偏干了,倒點水……
來來回回倒騰了好幾次,總算把泥和水的比例控制好了。
“……哎呀,揉泥巴比揉面團難多了,當(dāng)年我學(xué)著揉面做面條的時候,都沒這么費勁!
好不容易把泥團揉好,薛小苒扯著嘴角起身,跑到外面撿了兩塊扁平的大石頭回來。
從火堆里扒拉出一些火灰灑在其中一塊石頭上,抹了抹石頭后,從泥團上扣出一塊泥巴,開始在上面捏出一個面餅的樣子。
“……唔,先做一個大肚圓鍋試試,要是能燒出來,再做碗盆!毖π≤圻吥筮呧止荆啊@是底部,得捏厚點,不容易燒壞……”
連烜雖然看不見她的動作,但從她的自言自語中,能在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幅幅具體的畫面。
捏好圓形底部,繼續(xù)扣出泥巴搓成手指粗細(xì)的條狀,然后捏著泥條開始圍著圓形底部繞圈。
“……人家搓的條條好像比較粗,我搓的條條有點細(xì)了吧,再搓粗一點……”
條條?泥巴搓成條?不是說做鍋,怎么搓起了泥條?連烜疑惑。
陶器制作的過程需要搓泥條么?連烜搜尋著關(guān)于燒瓷的資料。
他當(dāng)然沒有燒過瓷器,但是,他師兄那個閑人卻很喜歡研究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師兄在藥王嶺一角砌過一個小窯,成功燒制出不少精致好看的瓷器。
只是,連烜對這些并不感興趣,所以,當(dāng)時沒怎么留意燒制的過程。
但是,再怎么沒留意他也瞧見過幾次,分明沒有搓泥條的過程。
他想得太過認(rèn)真,手里拿著的柴火久久沒放進火堆里。
薛小苒搓著泥條的間隙,不時抬頭瞄他一眼,見他半天沒動,開口問道:
“連烜,你是不是困了?困了就先睡一覺,昨晚你看了一夜火,都沒怎么睡覺!
回過神的連烜搖搖頭,把手里的柴火添進了火堆里。
薛小苒見狀眨了眨眼,突然說道:“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個鍋,很容易的,也不費勁!
連烜朝她“看”過去,臉上明顯有些遲疑。
他想幫忙,但是,他真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怕是會拖慢了她的進度。
“來嘛,來嘛,試試看,反正都是摸石頭過河,我也從來沒做過。”薛小苒興沖沖地搬了塊扁平的石頭,放在他面前,然后灑上草木灰。
再跑過去給他挽起了寬大的衣袖,露出一雙瘦得青筋凸起的手臂,薛小苒瞥了一眼,識趣的選擇了視而不見。
“……這是石板,先在石板上捏一個不薄不厚的鍋底……”
“……泥團搓成條,泥條要粗一點,圍著鍋底繞圈……”
“……額,要做個大肚鍋,中間要比下面寬,過半的時候,慢慢又收窄……”
“……泥條壘得夠高以后,再把它們磨平……”
“……這活太考驗?zāi)托牧,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還得磨勻……”
一個下午的時間,山洞里全是薛小苒的回聲。
在天快要黑的時候,兩個大肚圓鍋的泥胚終于捏好了。
“連烜,你捏的圓鍋比我的好看!這不科學(xué)呀?”